第9章_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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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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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红兵:“你对冯晓兰那样,我们甘当配角,你以为那是真的和你保持立场一致啊否那是由于空虚由于无聊由于哎,你就从来没感觉到,我们那是当成活报剧来演的吗从来没感觉到,刘海他是在学电影里的捷尔任斯基吗我要当面告诉你一个真相,那就是奉陪你演那种活报剧我们演腻了今天我们都受到了触动人家坡底村人互相能有那份儿乡亲情,再空虚再无聊再烦闷,也不能再用批斗别人的方式来排解了冯晓兰她毕竟也是知青一句话,我们再不陪你玩了我怕我不告诉你这个真相,你真真正正成了二百五”

        李君婷“啪”地扇了武红兵一耳光,拔步就跑。武红兵捂着脸愣了愣,跑到她前面,拉住了她。

        李君婷泪流满面,说:“你们卑鄙”

        武红兵:“但我们开始忏悔了小丫头片子,我知道你父亲正红得发紫,我知道你父亲跟县里打过招呼,要好好栽培你两年,然后通过权力把你名正言顺地弄回北京去这我们不眼气,也不想阻挠,而且也阻挠不了。但是,如果以后你再敢向县里汇报我们坡底村知青的言论什么的,我就带头饶不了你你不要以为我是右派的儿子,就必定胆小怕事你如果再那样,我我敢把你活埋了你信不信”

        李君婷朝武红兵脸上啐了一口,跑了。

        她一溜烟跑到马婶家,马婶和大小四个孩子在吃饭。她看也不看她们,冲入小屋里,扑在炕上哭。

        马婶放下碗筷,走到门口,诧异地:“君婷,怎么了”

        “他说,他敢把我活埋了”

        马婶一愣,又问:“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我们北京革命干部的女儿说这种疯话”

        “武红兵”

        马婶“扑哧”笑了:“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男子喜欢一个女子的时候,要么说爱死你,要么说恨死你。”

        李君婷摇摇头:“他对我的仇恨是政治仇恨那一种”

        支书盘腿坐在自家炕上吸烟锅儿。炕桌上摆着饭。家人都已吃过,唯有他一筷子也没动。

        门帘一挑,赵曙光搀扶王大爷走了进来:“支书,王大爷让我陪他来你家坐坐。”

        支书将头一扭。

        王大爷:“我是来跟你赔礼道歉的。当着那么多乡亲,又在那么一种场面,我不该对你吼。”

        支书装没听到,不理睬他。

        赵曙光:“大爷,您坐下说。”

        支书猛转脸,瞪着赵曙光说:“你让谁坐下呀往哪儿坐呀说什么呀这是你家呀还是我家呀我请谁来了呀你那儿倒替我您您、坐坐的曙光,你当你是谁了”

        赵曙光苦笑道:“支书,大爷他不是病着呢嘛,再说他上午那会儿还吐血了,您也亲眼看到了。”

        支书:“我这心口窝还堵着呢,也要吐血,吐不出来,比吐出来了还难受,我还巴望有人心疼呢不行,那难受劲儿又上来了,我得躺会儿”

        他磕磕烟锅,仍不看王大爷一眼,拖过只枕头,直挺挺地躺下,双手叠放胸前,闭上了眼睛。

        王大爷也苦笑道:“错了嘛,赔礼道歉嘛,当然就不能指望着人家好脸色喽人家不赐座,那咱就不可以坐。支书,我说我的老弟,你老哥确实不该那么对你吼,我这里给你三鞠躬了,行不行”

        他果然像江湖上人物似的,抱拳胸前,连鞠三躬。

        支书:“我问你,你平常对我吼的时候还少吗”

        “确实不少。”

        “我呢我怎么样”

        王大爷想想,承认地:“你从没生过气。你大度,你老哥该向你这老弟学习。”

        “就别用那大度不大度、学习不学习的话哄我了,我又不是毛孩子。我再问你,你对我吼了句什么呀”

        王大爷:“这老弟,老哥想不起来了”

        支书:“都想不起来了你赔的什么礼,道的什么歉光对我吼了吼那是不用赔礼道歉的,往常你也没少对我吼嘛,那你就回去得了嘛”

        王大爷与赵曙光对视。王大爷小声问:“实说不”

        赵曙光点头。

        王大爷小孩儿似的:“我不该对你吼那个滚字”

        支书:“到底还是想起来了”

        王大爷:“想起来了。”

        支书一个鲤鱼打挺坐起,瞪着王大爷,一边说一边连连拍桌子:“你怎么就能对我吼出一个滚字来我是谁我在你眼里再没作为,再熊包,再草鸡,那我也终究是咱坡底村的支书是不是我的面子是我个人的我的威望那是我个人的那也是党的哎你一个老党员,你咋能对我支书那样冲着党把坡底村交给咱俩了,你都不该对我那样”

        支书说得激动,眼角淌下泪来。

        王大爷:“我刚才已经三鞠躬了,曙光可以作证。你还要我咋样难道,你还想让你老哥跪下不成”

        支书终于话软了:“我敢吗”

        “谅你也不敢”王大爷忽然一手捂胸,接着捂口,身子摇晃起来。赵曙光慌了,赶紧扶住他。

        “老哥”支书也赶紧下了炕,与赵曙光一起将王大爷拥上炕,让王大爷靠墙坐着。

        支书将枕头垫在王大爷腰后,大叫:“翠花快冲碗鸡蛋两个加糖”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翠花探进头看一眼,立刻缩回头照办去了,她边寻鸡蛋边说:“爹,咱家一年多没见着糖了”

        支书恼火地:“那你不说行不行那就多打一个鸡蛋,仨”

        王大爷苦笑:“老弟,你老哥一次也吃不下仨鸡蛋了我这一病恐怕恐怕好不了喽”

        支书老泪纵横:“老哥,好得了我说好得了就好得了今天我要看着你给我吃下去没有鸡蛋治不了的农村病”

        赵曙光不忍再看下去、听下去,一转身冲出了支书家。

        屋里,支书哽咽着:“老哥,我这支书,真是越当越糊涂、越懵懂了呀连地里种什么,上边都管得死紧死紧的,连农户人家院里栽棵果树,养几只鸡,都说是资本主义的苗头,今儿割,明儿割,后儿还割我咋看不到咱坡底村的前景了呢老哥别人想不通,还可以发发牢骚,我能吗我敢吗这支书我真是不想干了呀我”

        “混话谁叫你当初入党来想干得干,不想干也得干没有人受不了的苦,没有国熬不过去的劫再为难,冲着乡亲们,你也得扛住你不扛谁扛”

        赵曙光返身又进了屋,说:“支书,大爷,我希望尽快把我的组织关系正式恢复了”

        他话一说完,往外便走,不料与进屋来的翠花相撞。一碗鸡蛋花掉在地上,偌大粗瓷碗四分五裂。

        黎明时分,一队身影离开坡底村。支书带领男女知青们,挑着、抬着、背着成卷成捆的草帘、草绳,走在沟壑之间的蜿蜒小路上。

        天光大亮时,每个人都已汗流浃背。支书干巴瘦小的身子被一大捆草帘压得弯着,冯晓兰和李君婷也抬着几捆草绳。

        武红兵挑着担子想超过支书,却被支书叫住:“想唱几句的话,这会儿,可以唱。”

        武红兵没好气地:“这会儿我能唱出来吗”说罢,超过支书往前走去。

        支书紧跟几步,问:“怎么近些个日子,你们知青,都对我有老大意见似的”

        武红兵站住,冷冷地看着支书:“不是意见,是怨恨。”

        支书:“啥怨恨我是坏人我怎么践害你们了”

        武红兵:“你倒没践害我们。但你的确是刽子手”

        “什么手”

        “刽、子、手你杀过我们一刀。”

        “我”支书有些莫名其妙,“杀过你们一刀”

        武红兵:“你好好想想吧你”

        农业用品收购站前,一个男人在验收草帘子、草绳子。他满意地拍着赵曙光肩说:“不错,不错,看来你们坡底村人还算信得过,全按甲等收了。”

        大家都面有喜色,支书尤甚:“站长,问一下啊,这个这个,这活儿我们还能往下干不”

        赵曙光介绍:“这是我们支书。”

        站长将支书扯到一旁,机密地:“你们坡底村人要感到光荣你们编,我们收,都是为了满足部队上的需要。这属于军事机密,跟别人不能讲的。你是支书,才告诉你。要的不少,你们只管往下干”

        支书受宠若惊般连连点头。

        站长又望着赵曙光说:“你们那北京知青人不错,在山西那边矿上时,他救过我弟一命”

        支书:“这倒没听他说起过。”

        站长:“那就更不错了嘛。”站长说道,“他拿着我弟的信来找我,求我能不能给你们坡底村点儿抓挠现钱的机会,那我还能不给嘛一聊起来,他爸是当兵的,我也当过,更得给了”

        此时,赵曙光则将武红兵扯到了一台落满灰土、锈迹斑斑、破旧得不成样子的手扶拖拉机旁,那围拖拉机拖斗的铁皮,已经锈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赵曙光大为青睐地:“怎么样”

        武红兵:“不怎么样。”

        “咱俩能修好它不”

        “那可不敢打保票。”

        赵曙光鼓捣鼓捣这儿,鼓捣鼓捣那儿,一时找不到什么可用之物,干脆摘下帽子擦擦驾座,之后将帽子在手上拍拍,又戴到头上。再之后坐到了驾驶座上,搬搬操纵杆,踩踩闸,蛮有信心地:“我觉得咱能把它修好。”

        另一边,冯晓兰和李君婷在轮流压机井,用压上来的水痛快淋漓地洗脸洗手。

        两人各自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脸时,李君婷说:“晓兰,对不起了啊。”

        冯晓兰诧异地看她。

        李君婷:“说实在的,我以前对你那样,也是想在他们几个男知青面前自我表现表现,我挺烦他们把我当小女孩儿的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你父亲的问题,不管性质多么严重,那也只不过是你父亲的问题。但你是你,你的总体政治表现还是不错的,以后我会好好团结你的”

        冯晓兰笑笑,什么话也不说,默默伸手替李君婷摘去头发上的草。

        李君婷看着武红兵说:“但是对于有的人,我要给他些教训了,尤其是那种企图威胁和恐吓我的人”

        冯晓兰诧异地:“谁谁会对你那样”

        李君婷收回目光,自知失言,掩饰地一笑:“当然也没人敢对我那样。我只不过是表明我的一种做人态度,你可别当真啊”

        办公室里,支书不错眼珠地盯着站长点钱。

        站长将钱交在支书手里,说:“总共三十七元八角七分,你再点点。”

        “错不了错不了,你点时,我盯着呢”话一出口,支书觉得说得不妥,又纠正道,“倒也不是盯着。只不过就是看着,看着罢了。俺们坡底村人,习惯把看着说成盯着”

        然而,支书拿钱的手激动地抖着,往兜里揣了几次,竟没揣准兜口。

        站长感慨地:“说心里话,你们挑着抬着背着的,走了三十几里给送来,够装一卡车的东西才付给你们这么点儿钱,我还挺不落忍呢你们坡底村就当成件拥军的事做吧”

        他向支书伸出了一只手,支书双手握着他那一只手,连连摇晃着,一迭声地说:“不少不少,我们农民劳力本来就不值钱的,谢谢谢谢”

        支书刚一迈出门,被守在门口的赵曙光扯着就往手扶拖拉机那儿走。其他知青见状也相跟过去。

        赵曙光:“支书,咱把它买下吧”

        支书眼睛发亮地:“我做梦都梦见咱坡底村有一台这东西,做那种梦做了十几年了”

        一名知青打趣道:“支书,你梦见的肯定不是这样的吧那你那梦的水平也太低了”

        “我梦见的当然是新的就像光棍梦见新媳妇”

        李君婷“扑哧”笑了。

        赵曙光:“支书,我保证能把它修好”

        支书看武红兵,拿不定主意地:“那台编草绳的东西,是你和曙光一块儿修好的,这东西呢”

        武红兵:“那台编草绳子的东西构造多简单这东西构造可复杂多了一堆废铜烂铁似的,我不掺和这一件事儿。”

        赵曙光:“支书,他不帮,那我一个人能修好它而且我悄悄问过站长了,他说他可以做主,一百元就允许咱把它拖走”

        “一百元”支书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按住衣兜,瞪着骗子似的瞪着赵曙光,“咱村那么多人干了一个来月,才刚刚挣了三十几元”

        “有了它,咱可以靠它更快更多地挣现钱了呀您的梦想不就成真了吗”

        “我刚才说了,我的梦想不是那样式的”支书一挥手,“走吧”

        大伙离开了农业物资站。李君婷悄悄对冯晓兰说:“别在工农兵大澡堂洗澡啊那儿太不卫生,说不定会传染上什么病,我带你到县革委会的小浴池去洗。”

        冯晓兰笑笑,既表示同意,也表示感激。

        一名知青忽然说:“哎,咱们怎么把党给丢了”

        大家站住,一齐回头,不见了支书的踪影。

        再回头去找,原来支书又回到了农业物资站的院子里。只见他坐在手扶拖拉机上,搬这儿弄那儿,自言自语:“什么样的汉子娶什么样的老婆,我要是指望村里有台新的,那八成得等到共产主义了”

        赵曙光附和:“只要还能让它跑起来,新旧又有什么关系呢”

        支书:“可咱交不出一百元现金”

        “有多少先交多少啊,站长同意咱们以后用活儿顶。”赵曙光说着,向支书伸出一只手。

        支书不情愿又不得已地掏出钱交在赵曙光手里,叹道:“唉,谁叫我为这东西都快得单相思了呢。”

        支书坐在手扶拖拉机的驾座上,煞有介事地操纵方向盘。冯晓兰和李君婷以及另两名男知青坐在破斗里;赵曙光、武红兵和其余知青,有的用草绳拉着,有的从后猫腰推着,有的不无兴奋地跟着跑。

        支书也情不自禁地唱起来:

        一道道沟来一面面坡,

        坡上沟里住人家。

        没有女子哪有家

        哎呀穷光棍相中个猪八戒他姨

        串串笑声在沟壑间回荡

        韩奶奶的破窑屋灯光微亮。

        赵曙光在用麦秸团擦洗一些大大小小的零部件,但盆中却不是汽油,而是锈色的脏水,还泛着一层泡沫。清洗完毕,他又用块破布擦干那些零部件。

        窑屋里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不过炕上的被褥枕头已与韩奶奶同时下葬了,只剩下残席。而油灯碗从墙窝窝那儿移到了离盆近的地方。

        有风从窗纸的破洞蹿入,灯苗一阵摇晃。赵曙光同时也觉得身上一冷,不禁打了个寒战。

        外边传来野猫的叫声。破窗纸被风吹得瑟瑟有声,拍得窗棂“啪啪”响。赵曙光忽然感到害怕,看窗看门,门扇也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一阵风吹进来,将灯苗扑灭了。

        赵曙光下意识地抓起一柄扳子,望着门,片刻又放下了。他在心里默念:“韩奶奶,您如果还恋着您的窑屋,想回来待会儿,那就进来吧。我借您这儿,是想为咱村修好一台拖拉机。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您干您的,我干我的,我不怕。”

        他掏出火柴,要重新点亮油灯。正在这时,半扇门“吱呀”一声开了。这一惊非同小可,火柴和灯碗同时掉在盆里。

        赵曙光迅速操起扳子,猛转身,高举扳子大吼:“谁”

        他面前的一个人影也被吓得“妈呀”一声。

        是冯晓兰。

        “晓兰”赵曙光放下扳子,用手背抹一下额头,“吓出我一头冷汗来”

        冯晓兰:“你也吓死我了”

        “火柴和灯碗都掉水盆里了,这下可好,连个亮儿也见不着了。半夜三更的,你不好好睡觉,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太知道你的性格了,要干完的事儿,不干完绝不罢休。怕你到天亮也干不完,怕你孤单,也怕你忽然一时害怕”

        赵曙光笑笑:“刚才心里是发毛了一阵。”

        “那我不是来对了吗”冯晓兰从兜里掏出些东西递给赵曙光,“火柴,蜡。”

        “你想得还真周到。”赵曙光点亮了蜡。那是碗状的一块蜡,是用多块腊头儿硬捏成的,但光晕比油灯亮多了。

        光晕中,冯晓兰深情地望着赵曙光。

        赵曙光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入怀中,低语:“我手不脏,甚至可以说,超干净。”说罢,捧住冯晓兰脸,吻她。

        冯晓兰忽然推开他,说:“我看你手”握着他双手,将他扯到蜡前,细看,心疼地:“手怎么皱成这样”

        “哪儿也弄不到点儿汽油,在县城我不是去了一次碱厂吗向他们要了点儿工业用的碱渣子,泡了那么一盆水去锈,作用也还行。”

        “那多烧手啊看把手搞成什么样儿了”

        赵曙光笑了:“所以我说我手现在超干净嘛,估计大部分细菌都被烧死了。起初还觉得烧得有点儿疼,忙着忙着,也就不疼了。”

        “现在呢”

        “现在有你来陪我了,心里高兴,更不觉得疼了。”赵曙光挽挽袖子,又要开始擦洗。

        冯晓兰挡住他:“不许再弄了”

        赵曙光:“没事儿的,最多烧褪层表皮呗。听说村长家有獾子油,天一亮我就去抹抹。”

        冯晓兰坚决地说:“反正不许再弄了”

        “那那咱们别在这儿待着了。我先送你回去”

        冯晓兰却走到炕边,款款坐下,脉脉含情地望着赵曙光说:“我替你给天亮写好了一封回信,趁现在念给你听听”

        赵曙光犹豫一下,点点头,也走到炕那儿,双脚垂地,仰躺在炕上。

        冯晓兰起身,将蜡移近,掏出几页折叠的纸,展开念:

        天亮,亲爱的弟弟:

        当你收到此信时,一看便知,这不是我的字迹,是你晓兰姐的字迹,我这里一切都好,所以你没必要担心什么。此信是你晓兰姐主动代我写的,你更不要猜疑什么

        坡底村知青宿舍里鼾声四起。武红兵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坐起,穿衣穿鞋。

        刘江醒了,嘟哝着问:“我说,你夜游啊”

        武红兵:“我们全都呼呼大睡,让曙光一个人在韩奶奶那儿瞎忙活,我惭愧。”

        刘江:“你说过的,我们文化低,去陪也是干陪着,不懂,兴许还添乱。何况,我看他自己也是瞎忙活。”

        武红兵:“不去就不去,谁也没逼你去,这么多废话干吗”他往下按一下趴着说话的刘江的头,离开了宿舍。

        韩奶奶的破窑屋里,冯晓兰手拿着信纸,也躺在赵曙光身旁了,她问道:“我写得行吗”

        “比我写得好。我还从没对天亮叫过亲爱的弟弟。听你念信,我有点想他了。”

        冯晓兰往赵曙光怀里一偎,温柔地说:“其实我也是想间接地给他写一封信。自从他来到坡底村一次,我觉得他更像是我的一个亲弟弟了。”

        “那么,我呢我对你就”

        冯晓兰用一只手轻捂他嘴,伏在他身上,声音更温柔了:“幸亏上帝没把你安排成我的亲哥哥”

        她动情地吻他。

        赵曙光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烛光下,冯晓兰的脸看去那么秀丽,那么妩媚,那么温柔她的眼睁得大大的,眸子晶亮。

        冯晓兰:“曙光,除了你,我还能再爱上别人吗如果我们真的是亲兄妹,那不是反而太不幸了吗”

        赵曙光轻轻将她拉起,也极为深情地凝视她。

        冯晓兰:“我是你的,永远”

        赵曙光凝视她,缓缓脱去外衣。

        冯晓兰微微摇头:“别对死者太不敬了”

        赵曙光又一下子脱去了背心。赤裸着上身的赵曙光凝视着冯晓兰,胸膛剧烈起伏:“韩奶奶跟我们亲,她会原谅我们的。”

        冯晓兰伸出一只手,用指尖轻抚赵曙光的胸膛、肩、臂。赵曙光握住她的手,亲吻,之后将自己的双手伸向她,替她解衣扣。冯晓兰温柔地将他的手推开,凝视着他,自己缓慢地一颗颗地解。

        赵曙光双膝跪在她面前,以极为赞美的目光看着她。当她接着脱里边的衬衣时,他迫不及待了,双手一扒,将她的衬衣撕开,几颗小扣子掉在席上。

        赤裸着上身的赵曙光和冯晓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炽烈而贪婪地互吻着

        武红兵来到了破窑前。手扶拖拉机停在门口,几乎拆卸得只剩骨架了,但能擦亮的地方却擦亮了。月辉下,被擦拭过的地方闪着朦胧的光。

        只听破窑屋里传出一声响动,武红兵绕过拖拉机骨架,疑惑地向窑屋门走去。

        剧烈的男女交织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晚,仿佛被放大了十倍

        武红兵呆站在门前,伸出手欲推门,却又缩回了,他当然明白里边正在发生什么事,但是显然并不能确定赵曙光在和谁。

        他无声地走到窗前,侧身于旁,从破洞向内偷窥,看到了赵曙光赤裸的后背。这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冯晓兰的一句话:“我会怀孕的”

        他倒退着离开窗前,转身无声地走开,回到了知青宿舍。上炕之前,他踢这儿碰那儿,弄出些响声。

        刘江问他:“怎么不陪着了”

        武红兵没好气地说:“他不需要”

        “你也插不上手吧”

        “闭上你的臭嘴”武红兵躺下了。

        支书家。翠花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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