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_大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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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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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饭吧,大夫就不用上来了,我觉得自己没事。我在学校里的时候是运动员,体质很好。”

        张嫂去门口接饭。刘妈转过来说:“就是没事也得看看,以防万一。再说大夫也来了。送你来的那陈掌柜的脾气急,他要是知道没按他说的办,根本不结账。”

        张嫂把饭摆在旁边的桌上。沈小姐问:“送我来的那人是谁”

        张嫂表情一收:“哟那可是大财主。大华染厂的陈掌柜的。”

        “叫陈什么”

        “这不知道。只知道他不认字,脾气急。可是都说这人心眼儿不坏。”

        “你们对他很熟悉”

        “也说不上熟悉,只是都知道他不少故事。我兄弟就在大华染厂,前年去的,他说陈掌柜的当初是个要饭的,到现在也不忘本分,对工人也挺好,就是好骂人。他”

        刘妈刚想讲故事,沈小姐打断她:“他走了吗”

        张嫂接过来说:“走了,拉洋车的扶着他走了。我看他快醉了。小姐,你就放心地住,缺什么你就说,反正全是陈掌柜的结账。你这不是第一个,你就放心吧小姐,你先站起来,我给拃一下身量,好去买衣裳。”

        沈小姐的目光有些神往,慢慢地站起来。张嫂拃着她的身长,裤长,在这个过程里,沈小姐一直呆呆地看着前方。张嫂拃完之后说:“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回来,我捡着好的给你买。”

        沈小姐这才醒过神来:“别,普普通通就行。别乱花人家的钱。”

        张嫂看了看她,出去了。沈小姐转过头对刘妈说:“你也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屋里就剩下了她自己。她来到餐桌前,看着那碗面,拿起了筷子,然后又放下。她回头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湿衣裳,然后站起来进了洗澡间,抬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看着自己的面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她就那样站着,脑子里响着寿亭的声音:“恋爱就恋爱吧,跳的哪门子海”

        家驹现在的小楼就洋气了很多,外面是竹子扎的矮栅栏,院内还放着白色秋千式的晃椅。楼前一盏灯,照得院子更显幽静。

        小丁给家驹拉开了车门,家驹下来了。小丁说:“东家,慢走。”家驹没看他:“想着,一早送三掌柜的上火车。想着,先到码头上拿螃蟹,是两篓子。”

        “放心,东家,您慢走。”

        佣人出来开门,家驹抬头一看,楼上有两间屋亮着灯,笑了。

        楼前灯下,二位夫人双双迎候。家驹走上来,笑笑:“你俩还没睡”

        二太太让着翡翠先说话,翡翠看看老二,说:“六嫂说你回来得晚,我就和二妹打扑克等着。”

        家驹走在前面:“以后不用等。你俩快去睡吧,今天我自己睡。孩子们都睡了”说着就上楼。二位夫人在后头跟着。

        翡翠说:“睡了。”接着试探着说,“喝茶喝饿了吧,再吃点东西”

        家驹上着楼:“吃点也行。这西餐说起来还是不如中餐。加上说话,也忘了吃了。”

        二太太赶紧冲着楼上说:“刘妈,给老爷热上牛奶,烤烤面包。家驹,六哥愿意去济南吗”

        “再说吧。”家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身后的二位太太交流一下眼色。

        早晨,寿亭从家里出来。老孔早已准备好了洋车。院子门外那棵法桐树下,昨晚那车夫坐在那里。他虚坐在车把上,得意地用嘴一吹那大洋,吹一下,接着放到耳朵上听。接着又吹一下,十分高兴。他一见寿亭,立刻跑过来。寿亭笑笑:“你真是狗窝子里放不住干粮先拿回来了”

        “是是,陈掌柜的,我主要想看看你画的那圆圈灵不灵。”

        “怎么样,灵吧”

        “嘿嘿,当然灵。你那账房一看就知道是你画的。陈掌柜的,我拉你上工吧”

        “不用,老孔,你也不用送我了,我想走走,看看街上的事。”说着就走。

        车夫撵上来问:“陈掌柜的,还是让我送你一趟吧要不我心里不得劲儿。”

        “哪来的那么多讲究不用送。”

        车夫笑着问:“陈掌柜的,我就是不明白,你画个圈柜上就能支大洋,我要是再画上一个呢”

        寿亭气乐了:“你要是再画上一个,这一个也得不着了。那就是你这人贪心太重。”他弹了一下车夫的额头,走去。

        街上,满是东北逃出的难民。寿亭的眉头皱着,不住地摇头。

        厂门口,有二十几个难民坐在那里,看样子是几家人商量好了一起出来逃难。还有孩子在吃奶。一个妇女在扒翻着小女儿的头发,从中寻找虱子。那两个门房轰他们走,可那些人就是坐着不动。寿亭过来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还没等门房说话,那些男人就把寿亭围上了。其中一个大个子用手一扫,那些人没了动静。他代表大家对寿亭说:“掌柜的,我们这些人在东北就是干染厂的,你收下我们吧,我们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寿亭打量打量他,又看看那些人:“干染厂的干他娘的什么染厂”

        “沈阳普多染厂。我是电工,他是染工,手艺都很好。”

        寿亭又扫了扫这些人,叹了口气:“他娘的,小日本净给我添乱。他们占了东北,让你们上我这里来吃饭。”他一指,门房立刻挤进来。“来了就来了吧你,领着他们先去伙房吃口饭。吃完了饭,让老婆孩子去工棚住下,男爷们儿都去我那里报到。你再去车间要点试样子的底布,给他们每人做件衣裳。把他们身上的那些破烂,全填到锅炉里烧了。那上头全是虱子东北的虱子个大,还会飞。”

        门房连连应诺。

        寿亭接着指示:“你去招呼一声,让咱厂里的那些家眷娘们儿,也帮着他们做衣裳。不用好,能穿就行。这一套弄利索了,你去让锅炉房送点水,让他们洗个澡,男先女后,男人干净。记着,烧了那些破衣裳。我好不容易把全厂的虱子灭干净了,不能再传上。要是落到布上一个,咱这布就别卖了。”寿亭说完之后谁也不看,昂首走去。

        那些人感激地望着他的背影。

        寿亭办公室里,家驹老吴都在,一见寿亭进来,家驹忙起立。

        “我他娘的就是不明白,整天吹牛,连个小日本都顶不住。”说着坐到桌子上,“你拿着那张纸比画什么什么事”

        “六哥,这一船一船的难民往这来,这不,让咱捐钱呢”家驹递过那张纸。

        寿亭接过来,看也没看直接撕了:“咱捐了。我刚收下二三十口子难民。还他娘的捐这捐那,捐什么也没用。你要是把小日本揍出去,我把这染厂都捐了。净他娘的屁话”

        吴先生端过茶来:“掌柜的,先喝一碗。”

        寿亭笑了:“还真得喝一碗,气得我口干舌燥的。”

        渤海大酒店的账房进来了。他冲着家驹老吴抱拳行礼,然后直奔寿亭:“陈掌柜的,那小姐走了。”

        家驹诧异地看着寿亭。

        寿亭也有些意外:“走了这么快。去了哪里留下个什么话儿没有”

        “留下了。是这么回事,她是东北大学的一个学生,与东北军的一个军长相好。日本人打沈阳,那军长受了伤,没了音信儿。她后来听说军长在青岛治病,就跑到青岛来找,找遍了所有的医院也没找着,东西也让人家偷了,一着急,跳了海。可是一想,跳了海,就再也见不着那军长了,又上来了。这才碰到陈掌柜的您。这是信。”说着把信递给寿亭。

        老吴给账房端来碗水。

        寿亭气得直笑:“你知道我不认字儿,想看我的笑话是吧给东家。”

        “是是是”

        家驹接过信,慢慢打开:“哟,这字写得不错呀”

        “你管那字干什么,念”

        家驹笑了,念道:“敬启陈掌柜恩人:小妹昨日海边寻短,幸得恩人救助,感激万分。小妹乃东北大学学生,与霍长鹤军长相知,情深似海。长鹤虽有家室,小妹不图名分,痴心追随左右。日前,沈阳一战,长鹤荣伤。闻知其在青岛,远道来寻,不得下落,行囊被窃,全无归计,故而绝望。后遇陈掌柜古道热肠,小妹得以衣食。日后定当报答。小妹有姨在济南,今日前去投奔。从渤海酒店柜上支走大洋二十,权作暂借。稍事安顿,随后寄还。爱人之夫,有违四德,无颜面辞陈掌柜,故呈书信。来日方长,容当后报。小妹沈远宜再拜。即日。六哥,你真有一套”

        寿亭一拍大腿:“好嘛,刚收了二十多人,又没了二十大洋,今天这是想干什么”气得自己也笑起来。

        “六哥,你只要喝上口酒,那善心就摁不住,我是服了你了。”

        “嗨,不就是二十块大洋吗在咱手里就是多一个少一个的事,在人家手里,就能活命。咱要不是积点德,这买卖能干大给了就给了吧。老吴,给他结账。”

        酒店账房挺高兴,刚想走,寿亭叫住他:“我说,老高,我让你管吃管住,可没让你给她钱呀我要是不认账你怎么办”

        高掌柜忙说:“当时我也这么想,可我转念又一想,你要是不认账,我顶多就是亏二十个大洋,可我要是不给那小姐,就害了陈掌柜的名声。所以我就给了。”

        寿亭哈哈大笑:“好,会说话。老吴,记到我账上,如数结账。”

        老吴把账单递给寿亭。他拿过印台问老吴:“今天礼拜几”

        “礼拜三。”

        “嗯,礼拜三用这个指头。”说着用中指按了红印。

        老吴和账房出去了。

        家驹又气又乐:“六哥,这军长的小情人肯定错不了。昨天晚上我说陪你走走,你就是不让,结果放走了大美人。你说可惜吧”

        “你小心那军长找回来,崩了你。”

        家驹笑起来。

        吕登标进来了:“掌柜的,我把那伙子难民带来了,见见吧”

        寿亭冷眼上下看他:“我给你说过几回了嗯上了工把这身皮扒下来。你那绸夹袄是借的呀嗯”

        “是,这不还没进车间嘛这就扒,这就扒。”

        “还有一件事你记住,这个八月十五,你没收工人的礼,不错。年下回家也不能收。登标,在乡下,蒸个馍馍就走亲戚,多么难都拖家带口的,不容易。去年你家用大笸箩盛馍馍,你当我不知道后来馍馍长了毛,你老婆满庄里送人。今年你要是再弄这一套,我砸断你的狗腿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绝不收”

        寿亭不耐烦地摆摆手:“把那大个子叫进来,就是那个电工。”

        电工被登标带进来:“掌柜的,我姓白。”

        家驹坐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这是东家。”

        “东家好”

        家驹不动声色,浅浅地躬了下身。

        寿亭问:“你叫白什么”

        “白金彪,就是老虎腰里长翅膀的那个彪。”

        寿亭闻声站起:“嘿,这名儿行我属虎的,咱这牌子又是飞虎牌,你倒好,老虎长翅膀,行,有点意思”

        家驹在一旁笑他。

        白金彪没见过这一派,吓了一跳。

        吴先生拿着张纸进来,看来是有事。寿亭一摆手,让他等一下。

        “掌柜的,我们这些人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不要工钱,管饭就行。普多染厂也是机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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