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_大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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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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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对,又回家探了亲,还不驳滕井的面子,日后见了面也好说话。”两人说着笑起来。

        家驹代表大华染厂签名。出来后,家驹和寿亭朝汽车那里走。家驹说:“六哥,就等着人家操咱祖宗吧”

        “让他们操吧,是他操咱祖宗,还是咱祖宗操他,还不一定呢”二人笑起来。

        餐车上,远宜的面前是一杯茶,她托着腮,看着外边,若有所思。

        刚才的那个男人又来了,满脸堆笑地问:“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远宜根本没回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冷冷地说:“不可以。”

        那男的并不尴尬:“小姐,旅途是寂寞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是个医生,不是坏人。”说着就坐下来。

        远宜回过头,根本没看他,站起来走了。

        那男人望着远宜的背影,有点傻。

        寿亭办公室,家驹抽着烟,表情很轻松,寿亭在屋里来回转圈。

        家驹说:“六哥,你打算怎么办”

        寿亭还是转:“我这不正在想嘛这事关键是不能漏了风。”

        家驹说:“低价买进来,看来问题不大,可是这一万多件布往哪里放呀又都是那日本大件。”

        寿亭纵身一跳,坐在桌子上:“家驹,怎么放我想好了,这你不用管。只是现在咱还有个对头,这个对头就是孙明祖。我现在是想,在青岛除了咱和老孙,谁还能吃下那船布。”

        “我看没人了。剩下的那些人不是守财奴,就是小散户,一是没那么多的钱,再者没那么大的胆。”

        寿亭从桌子上蹦下来:“嗯,好,好家驹,这两天你什么也别干,就是陪着老孙玩儿。逛窑子跳舞打麻将都行,就是不能让他去厂里。大洋马下了天津,没人给他出主意,这机会千载难逢。只要让老滕井找不到孙明祖,我就能挤死这个小日本。”

        家驹高兴了:“行,六哥,刚才明祖还说,俱乐部来了四个波斯米亚的妞儿,正约我呢。”

        “好,咱请客,使劲玩。别心疼钱,你俩一人弄俩,全他娘的包了那洋娘们人高马大,是正宗大洋马,你可别闪了腰。你只要把明祖缠住,就是头功一件,知道了吗我要让滕井找不着他。滕井这些年虽然对咱挺客气,可是我始终觉得这老小子瞧不起咱中国人。这回国恨家仇一块儿报,我非得弄得他叫了爹不可”

        家驹兴奋:“现在就去”

        “对,你去账房,多拿钱,开上汽车。实在不行,就和他带着洋娘们去崂山,对,就去崂山,在那里租上宾馆住三天。三天我就用慢火把滕井给炖透了。”

        家驹提出了一个技术性的问题:“要是开汽车去崂山,就不能一人弄俩,车里坐不下。”

        寿亭给他提出解决方案:“那就捡好的一人一个。”

        家驹认为只能如此,答应着就要走,寿亭一把拉住他:“家驹,就看你的了。最好能尽快出青岛,带上洋娘们儿。刚才我给孙明祖下了套子,告诉他先不急于卖布。他卖不了布,就腾不出钱来买布。可是咱这边的布都卖完了,那一万多匹布三个钟头就能上市。让咱这么一冲,那行市立刻就得向下走。孙明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一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咱们要是让他看穿了,家驹,咱可全完了。压仓保本的布也卖了,咱可一点退路也没有呀”

        家驹点头,表情很悲壮。

        上午十点多钟,济南三元染厂的办公室里。大掌柜的赵东俊也已四十多岁,中式打扮,人略胖,看上去老实忠厚。他正坐在办公桌前戴着花镜看报纸,边看边忧虑地摇头。他的桌子上有个毛笔架,吊着几管小狼毫。旁边是一叠便笺,红色的八行竖栏,天头处红字为“三元张东俊”字样,很有派头。桌前侧放着一把镂空红木椅,是让客人坐的。

        有人敲门,东俊低声应道:“进来。”

        东初拿着电报进来:“大哥,六哥来了电报。”

        “噢什么事”说着把电报接过来。

        “他说是有船日本布,两万件,他想和咱一块吃下来。五十五块一件,这个价钱可比棉纱还便宜呀日本人实在没法了,所以才找到他。”东初说着坐在那把椅子上。

        东俊看完电报,放在一边。随之摘下花镜,笑笑:“要是肯定要。不过,这不是日本人的底价,陈六子在捣鬼。”说着笑起来。

        东初有点着急:“大哥,我也觉得这不是底价,不过咱不要管那些,只要咱觉得合适就行。”

        东俊摇摇头,又把电报拿过来:“三弟,做生意要沉住气。这船布,他陈六子自己吃不下去。这些年他虽然发了财,飞虎牌也有些名气,但还没有这样大的财力。青岛那么多染厂,他为什么不和别人做这一是怕走漏了风声,让别人骂他,再就是他不放心。别看陈六子表面很粗,可他干事儿相当慎重。和别人做,可能中间会有闪失;和咱做,赚钱不赚钱除外,他十分放心。所以咱不用急于答复他,让他自己往回退,抻抻他,抻得他受不了了,他那底价也就出来了。明白吗,三弟”

        东初越听越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哥,他虽然干事慎重,可是他也挺要面子,也有一头撞死不说疼的脾气。咱要是总抻着他,他那火儿就能冒上来,一气之下,再联络了别的买家,那咱可就亏大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馍馍呀大哥,用心计也得看看对手,陈六子不是很简单的人。大哥”

        东俊轻蔑地一笑:“三弟,你等着,他要是能联络到别的买家,还跑到济南来找咱你沉住气,这么多年,我总想和他过过招,看看他究竟多么高。在张店一带都快把陈六子传成神人了。哼你等着,我让他看看,赵老大也是盐里泡、卤里淘的汉子。先不回电报,按我说的办。你现在就开仓出布,备下款等着收布。”

        东初急得一甩手,抓过电报出去了。

        下午,寿亭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瞅着正在作响的电话。那铃一直在响,他就一直瞅着,就是不接。他站起来,拍了拍电话,自言自语地说:“滕井,我不是不接,是你还没着够急。”他把电话当滕井,耐心安慰着,“这什么事呀,都得讲个火候。我要你的布,你别急,急我也不接。”

        吴先生进来了:“掌柜的,你和谁说话”

        寿亭笑着说:“我正在唱空城计。赵东俊那边回电报了吗”

        吴先生焦急地说:“还没回。”

        寿亭笑了:“这就对了,咱们吃定他了。”

        “怎么说”

        “赵东俊不是赵东初,这人很了解我。他虽然上学不多,但却是买卖人中的尖子。当初我和他在济南过了一次招,一正一反打了个平手。当时我就看出来了,他不是为了那点事儿,是想和我较劲。他是你六嫂的表哥,我弄得他太惨了,你六嫂就得说我。我呢,也就借坡下驴认了输,给他留了面子。买卖小,这面子我能留,但是大买卖,东俊哥,兄弟也就只能照章办事了。老吴,赵东俊知道咱报的不是底价,所以他抻抻咱,等着咱降价。钱不钱的是另一回事儿,他可能也不在乎一块两块的,关键他是要证明比我厉害。好呀,东俊哥,你就抻兄弟吧。老吴,你老家的地多少钱一亩”

        老吴不解:“掌柜的,你历来不让买地,怎么想起问这个来”

        “你别管,我问你多少钱一亩。”

        “好地十二块,不好的地也就是十块。”

        “好,老吴,咱们干完了这一把,份子你照拿,我再送给你一百亩地。今年我就不给你老爷子送礼了,这一百亩地就算提前送了。”

        “谢谢掌柜的。”他淡淡地说,大概觉得寿亭是和他开玩笑,“掌柜的,那滕井可是快疯了,把人都派来了,正在我那儿呢。”

        “他现在报价多少钱”

        “他说最低五十,否则他宁可拉回日本。”

        “那就让他拉回去吧。”寿亭端起茶来刚要喝,又放下了,“我让你问的那西红丸”

        “问清楚了,那船前天就该起锚,去旅顺,是运粮食。”

        寿亭忽地站起来:“什么样的粮食”

        老吴吓了一跳:“说是大米。”

        “大米大米”寿亭在屋里来回走,“东北净些逃难的,谁还吃得起大米大米日本船”他跑到老吴跟前,“老吴,我吃定滕井了。那大米是军粮,滕井不敢耽误。还他娘的运回日本,你自己糊弄自己吧”

        老吴恍然大悟:“对对,东北人不吃大米,是日本人爱吃那米团子。”

        “老吴,你下去告诉那日本人,说我不方便在厂里见他,也不方便见滕井,让他晚上去我家。千万想着这句话,让他转告滕井,我不会买他的布,就说我在商会起了誓,不能坏了规矩。”

        老吴懵懂地答应着,出去了。

        崂山海军上将宾馆是一个别墅式的宾馆,院内有四五座小楼。楼下的台球室里,家驹和明祖穿着坎肩,准备打台球。那两个洋小姐在一旁候着。一个穿红坎肩的侍者端来玻璃瓶的崂山矿泉水。明祖坐在沙发上,拿过一瓶,脑子里在琢磨事。家驹的眼乱转。

        明祖说:“家驹,我怎么自从出了青岛,心里就觉得不踏实呢”

        家驹手捋着球杆:“你和寿亭一样,干买卖干上了瘾,乍一闲下来适应不了。我就没事儿。前人曾说偷得浮生半日闲,明祖,这人哪,没有吃不了的苦,倒有享不了的福。有什么不踏实的”

        明祖想想:“这崂山离着青岛百十里地,要是厂里出点什么事儿,往回走都来不及。”

        家驹故作镇静地笑笑:“咱不是有汽车嘛寿亭为了让咱玩好,回周村都没让车送。其实开汽车回周村比坐火车慢多了,那路也太难走。”

        “寿亭真回了周村”

        “明天早上的火车,可能票都买了。”家驹说着瞟了明祖一眼,“寿亭还说,你给他出的主意真挺好。说实在的,明祖,这滕井,我那里也好,你那里也好,咱都得罪不起呀要是和他反了目,结下了仇,咱这厂还开吗上哪里去弄布上海光那运费咱也出不起。可是咱都躲出来了,他找不着咱,也省得他日后记恨咱们。其实我不用躲出来,滕井知道我管不了事,可是寿亭说,狗急了跳墙,他怕滕井逼我,所以让我也出来了。”

        明祖站起来:“我说,家驹,这不是寿亭的什么计吧不会把我支出来,独吞那船布吧”

        家驹不以为然:“说真的,明祖,我们还真想吞。可是吞了之后麻烦太多,一是没有那么多现钱,再者这一万五千件放在哪里让学生给烧了那就全完了。寿亭本来想联合你干这事,他怕你怀疑他,也就算了。”

        “我也这么想,主要是没处放。至于钱,还好办一点。”

        家驹接着说:“咱不说那些烦心事,什么日本布,咱现在的买卖挺好,没必要再冒那样的险。明祖,为了当初那件事,寿亭一直觉得欠你个情。这些年,寿亭总把那事搁在心上,说当初太急,伤了你那么一下子,欠着你个情。他总想找机会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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