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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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亭冷笑:“家驹,你这就错了,滕井不想看着我死,他是想看着我难受。他想看着我走投无路,去求他。滕井哥,你就等着吧,咱俩还得再唱一出呢”
白金彪进来了:“掌柜的,找我”
寿亭强笑笑,对家驹说:“家驹,把你那烟留下,你去发电报吧。不要告诉那犹太人我什么时候到,我得先和赵东初合计合计,看看这事怎样才能办得周全。”
家驹掏出精装哈德门烟放在桌上,站了站,欲言又止,叹口气出去了。
寿亭整顿了一下情绪,抽出一支烟递给金彪,拉着金彪去连椅上坐下:“兄弟,坐坐。在大华干得还行”
白金彪双手接过烟,感激涕零:“掌柜的,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俺们这伙人要不是遇上掌柜的,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寿亭把火递给他:“咱这是缘分。快过年了,每人发二十块钱的喜面儿。我一会儿给账房说,你们这伙逃难来的,每人再加五块。你,加十块。”
“掌柜的,掌柜的”金彪不知道说什么好,立刻想下跪。寿亭搀住他:“你们这伙人每人再发三丈布,过年了,也做件子新衣裳。回去替我问老婆孩子们好。”
金彪擦泪,点头。
寿亭攥着金彪的手:“兄弟,我有件大事托付你。”
“掌柜的,你说,上刀山,下油锅,我这就去”
寿亭惨淡地笑了笑:“不用下油锅。我明天就去济南谈买卖,过完了年才能回来。你带着人看好咱的工厂。其实厂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布也全卖了。关好大门,日本人来捣乱,千万别和他们打。记下了”
金彪眼一瞪:“掌柜的,咱厂里也有十几条枪,那些王八蛋明明在厂里放火,你为什么不让崩他几个”
寿亭拍拍他的肩:“金彪,咱这国不行呀。咱崩了他,麻烦也就大了。咱那些枪,吓唬贼行,可不能打日本人呀你想呀,东北军那么多枪都不敢放,咱那几条枪能干什么日本人抢了东北军七千万大洋,三百架飞机,杀人就更别说了。日本人这么欺负咱,中央政府都不敢放个屁。唉,兄弟,忍着吧”
金彪咬着牙点头。
“我一会儿就打发人给滕井送礼去,他现在还多少讲点面子,我再让老吴客客气气地给他写封信,估计他们也不会再来闹。”
“他们敢来,我宰了他我真他娘的受够了”金彪怒目圆睁。
“别,别要是那样,你跟着我回周村吧记着,一个字,忍嗯”
金彪点头。
“好,你去吧。弟兄们跟着我干了一年,你代表我谢谢大伙儿。”
金彪扑通跪倒:“我代表弟兄们谢谢掌柜的”
寿亭急步上前拉他起来:“别,兄弟,我受不了这个。去吧。”金彪刚走到门口,寿亭又叫住他,“我说,金彪,我问你这样一句话。”
金彪擦着泪回过头:“掌柜的,你说吧。”
寿亭苦笑一下:“如果我有一天在济南开工厂,你们跟着我去吗”
“去掌柜的,你走到天边,我们也跟着。”
寿亭点点头:“好好,去吧。”
金彪擦着泪走了。
寿亭点上支烟,站在窗前向外看着,看着那已经不冒烟的烟囱。远处,雾蒙蒙的。冬季阴冷的散射光映得他那脸有些惨白。屋里就他自己,办公桌上依然没有文具,茶碗里的茶也凉了。他就那样站在窗前,他想起自己当年在通和染坊门口往身上撒雪的情景,想起锁子叔递给他半块饼,想起在关帝庙里,自己往胸口上摁香眼泪流了下来。
“要是赶上那太平盛世,我能把大华染厂干得和整个青岛城那么大我能把飞虎牌卖遍全中国”接着,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账房里,老吴接着电话:“贾小姐,你有重要的事好好卢森堡咖啡厅就在厂附近。你到了好,我这就去给陈掌柜的说。好好。”
贾小姐放下电话,掏出小镜子来补补妆,往嘴唇上添了些彩。
不一会儿,贾小姐看见寿亭走过来,忙收起那套东西,向门口迎来。寿亭从没进过咖啡厅,乍一进来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在四处乱找。贾小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莺声燕语地来了一句:“六哥”
寿亭一惊,稳了稳神,忙说:“不敢,陈寿亭。”
贾小姐拉着寿亭到她的桌上坐下,示意侍者上咖啡。
寿亭冷冷地说:“贾小姐是想买大华染厂吧”
“你怎么猜到的,六哥”
寿亭笑笑:“你整天恨得我牙根儿疼,这十几年你一直骂我,不为这事你能找我”
贾小姐故作娇媚:“人家是恨六哥不在乎我嘛”
寿亭忙摆手:“打住,打住咱有什么说什么,千万别弄这
些仙人跳。钢钩子抓不住琉璃球,你那家什用的不是地方。”
贾小姐捂着嘴笑得更厉害:“六哥说话真有意思明祖回去对我说了,你那厂八万就卖,这个价钱卖给妹妹吧。”
寿亭一闭眼,笑笑:“论说卖给谁都是卖,你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贾小姐,听我的,别买。在青岛开工厂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你想想,要是好干,我能走吗”
贾小姐不以为然:“那你为什么卖给明祖”
“贾小姐,你虽是挺能干,但你毕竟没在元亨当过家,主过事。这个厂,明祖能干,你不能干。大华在我手里,我比明祖干得好,在明祖手里,他比你干得好。同是这个厂,要是落到日本人手里,半年就能把明祖干挺了。妹子,咱这些年虽然没说过一回话,可你知道,我不是坏人。这干买卖,是开门容易关门难哪妹子,我都快离开青岛了,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这些年,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东奔西跑的,攒下点儿钱不易,还是好好留着吧可别一时头发热,全陷到这里头。”
寿亭的表情很真诚,贾小姐有些摸不着头脑:“真这样难吗”
寿亭把咖啡杯向外推了推:“妹子,这日本人整天想买工厂干什么还不是和咱争买卖他现在是买厂,咱可以不卖。甚至我和明祖商量好了,两家都不卖。那又怎么样日本人会在这里建厂。你想呀,那坯子布是他控制着,他给咱的价钱高,他自己厂里的价钱低,光这一下子,咱也受不了。日本人甚至敢不挣钱,平着赔着往外卖。他要是真这样折腾上三个月,咱顶得住吗一边是高价的原料,一边是低价的行市,咱不是找死嘛妹子,你叫我六哥,我认了。听我一句话,好好留着你的钱,看看再说。”
贾小姐点点头:“那你把厂卖给明祖,日本人要是真这样干怎么办”
寿亭笑笑:“明祖买了大华,也就基本上控制了青岛染布业。日本的坯布产量很大,上海的布也正向这边冲过来。滕井就是建厂,一年半年也建不好。这时候,明祖就是坯布的惟一买主,滕井也害怕失去这个买主,所以,明祖再撑个一年两年的没问题。大华一共值七八万块钱,要是干上两年,三个大华也挣回来了。只是明祖感到现在形势不好,不愿意再扩大。实际上,明祖不买大华是对的。如果你把这个厂买过去,滕井就会分头对付你俩。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俩都不是滕井的对手。妹子,过了年我还回来,我就要和明祖联合起来对付滕井。妹子,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陈寿亭不会坑人,更不会坑一个女人。妹子,死了这份心吧。你记着,把钱换成金子放着,银元也行,美金也行,就是别存中央票。你看看咱这个xx巴国家,青岛有中国的军队吗咱整天从海边走,你见过一条中国的军舰吗如果这局势真起了变化,日本人真从东北过海杀过来,咱那钱,就是一把纸呀”
贾小姐被寿亭的话感动了,认真地点点头,不无遗憾地说:“六哥,这些年我对你成见太深了。我早该和你来往,真长见识呀”
寿亭笑笑:“妹子,这快过年了,厂里的头绪也挺多,我明天还得去济南,我的心绪也挺乱。等过了年回来,咱叫上明祖家驹,心平气和地吃顿饭,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个干法儿。”
贾小姐点点头,还是问:“六哥,你这厂不是想卖给德国人吗”
寿亭站起来:“我能坑外国人,却不能坑中国人,你记住我这句话。至于卖给谁,那都是后话。我得回去了。”说着,寿亭站起来。
贾小姐此时的目光里已满是崇敬与感激
晚上,济南燕喜堂饭店,“明湖晚风”雅间里。
这燕喜堂是济南有名的馆子,雅间墙上的对子也很有气派:“溽暑久炙蟹成赤,佳馔携风通心白。”字肥而有力,很有苏轼的那点意思。
东俊兄弟俩宴请寿亭。他们已经喝了一阵子了,桌上已有八九个菜。这时,堂倌敲门,端上来糖醋鲤鱼。寿亭高喊:“打住,东俊哥,这菜也不能再上了,咱吃不了呀跑堂的,听我的,你要再上菜,我把这桌子掀了。”
跑堂的端着木盘子笑。东初一摆手:“上我还没开始吃呢六哥,你消停消停吧,济南府就这规矩。”东初转向跑堂的,“没事,该怎么上就怎么上。”
“好嘞”跑堂的干脆地答应着去了。
寿亭对东俊说:“东俊哥,要是那些老一辈的看见咱这么个糟蹋法儿,还不得心疼得背过气去”
东俊也笑了:“嗨,六弟,此一时,彼一时。过去咱在乡下,一年才吃一回饺子,咱不能总想着那些。来,咱弟兄俩干一个。”
二人一饮而尽。东俊给寿亭夹菜。寿亭说:“我当初真傻,该直接到济南来要饭。我看,光这饭店剩下的,我也吃不了。”
东俊笑着说:“你想得倒美,咱剩下的这些东西,”东俊手一划拉,“他那伙计也捞不着,大师傅要带回家里去。”说着又把杯子端起来。
喝完了酒,东俊说:“六弟,制锦市街的那块地还行”
寿亭端起酒来:“东俊哥,多亏你张罗。那个地方干染厂真合适。来,我为这事敬哥哥一杯。”
二人碰杯,东初在一边陪着喝。
“东俊哥,那地方挺好,门口就是高压电,还有一条河流过厂里,那可是真正的济南泉水呀。咱开染厂就怕没水,这下好了,有条河,水钱省下了。可是,东俊哥,这地方那么好,怎么价钱不高呢”
东俊叹口气:“你不问,我也得给你说。那个地方不大吉利。”说着,表情有些沮丧,“那地方,前后三家想在那里办厂,都干成。你看到那厂房没南墙吗”
寿亭点头。东初往自己的杯里倒酒,有意识地回避不看。
“那就是一个姓马的在那里开洋火厂,明天开业,今天晚上那火药库炸了,还死了六个人。一家干不成是运气不好,两家干不成是时运不济,可这第三家不仅没干成,反倒搭上好几条人命。六弟呀,都说那地方主凶你现在还没接手,反悔还来得及。我看这事你得慎重。六弟,这干买卖图的是个吉利。我可把这事告诉你了,你可好好想想。”
寿亭根本不在乎:“那是他命软,戗不住。当初青岛大华也是这一套,原来的厂主把厂建好之后,一天没干就死了。周村我爹他们也说不吉利,咱还不是在那里发了财东俊哥,还是家驹他爹说得对,子不语怪力乱神。过去我在桓台鱼龙村一带要饭,离着咱苗哥家也不远。当初,那里有一个财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我不顺眼。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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