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_大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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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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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爷很赞同:“好,不能让这个汉奸染厂再干起来。他能勾结青岛的滕井,就能勾结上海的山田。自己是中国人,连祖宗都忘了,这样的人一定要灭掉,不能让他在商界立足”

        林祥荣说:“爸爸,通过这几件事情,我倒觉得不用太担心,那马子雄不是六哥的对手。”

        林老爷:“阿荣,当初昌盛没干好,是因为那些股东发财心切,给马子雄捣乱。如果当初昌盛全权交给马子雄经营,昌盛就是上海最大的印染厂家。这个汉奸染厂爷儿俩全是外行,可在用人上却有一套。大意不得,快,快回去办”

        林祥荣站起来就要走,这时,老爷子想起刚写的字,回到书房拿出来:“我本想裱好了给寿亭,正好有人去,就带去吧。在信上务必给他说,让他一有时间就来上海一趟,我真是挺想他。”

        林祥荣看了看那字:“一炮巡河,三言御倭。好爸爸的字也好,词也好,六哥准会喜欢的。不要紧,爸爸,我派人送到朵云轩,多出钱,让他们急裱,用熨斗烫干,一个小时就好了。”

        林老爷高兴:“嗨真是老了,这都忘了。上海朵云轩不下于北京荣宝斋,办这点事情没有问题。好,快去办”

        模范染厂会议室里,訾氏父子和高名钧还有马子雄在开会,听取马子雄的经营建议。

        马子雄放下手中的稿子之后,訾文海频频点头:“好好,马总经理真是业界精英只是我和高经理都是外行,你最好能举个例子说一下。我过去是律师,所以很注重实际的例子。”

        马子雄有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西装革履,人也长得很体面。他笑笑:“济南市面上的这三家花布我都看了。论印工,都非常好。但是,他们少了一道工序,所以,我们第一步,就是首先在布的感观上和他们区别开来,让老百姓拿过布来一摸,就买我们的。”

        訾文海兴趣大增,两眼发亮:“快说说,怎么能让老百姓一摸就买我们的”

        马子雄淡淡地一笑:“这布在纺织的过程中,都要经过浆洗,因为只有把棉纱蘸上浆,线才发硬,才好织一些。但是我们在印布或染布之前,首先要把这层浆淘洗掉,否则,印上去的颜色就不能印到纤维中,而是印在了布表面的浆上,那样,老百姓买回去,下水一洗,颜色掉了。我们为什么有那么多台淘洗机就是因为要洗掉布上面的这层浆。但是,一般的工厂在印完布之后,只是拉宽,拉长,整平,却不肯再挂上一层浆,所以布就显得柔软,也显得薄。我们在印完之后,再挂上一层浆,让老百姓一摸,布很厚,布也发硬,他们是外行,自然会觉得这布结实。这样,我们产品的优势就出来了。”

        高名钧鼓起掌来,訾家爷儿俩一看,也跟着鼓掌,连连说好。

        马子雄受到鼓励,接着说:“挂这一层浆,只需要很少的钱。一件布也用不到一块钱,但是效果却相当好。林祥荣,大家当然都知道了,我在昌盛的时候,和他同用绡布印花,虞美人就卖不过昌盛的兰贵族。只是昌盛的那些股东不懂行,感觉这一块钱是费了,不让再挂浆。我常说,昌盛倒就倒在一块钱上。这是上海印染界都知道的。李万岐也知道。”

        訾有海点头:“但是,马经理,如果陈六子他们也挂浆呢”

        马子雄笑笑:“同是德国海德堡的印花机,为什么这个陈六子印不出花布来,而跑到上海去请师傅呢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诀窍。这个挂浆,林祥荣也挂过,但却挂得让人看出来,后来干脆不挂了。等咱们的挂浆机运来之后,我要再改动一下,这是他们学不去的,只要我们自己保好密就行。德国的印花机都附带着挂浆机,咱们用的是日本印花机,只要在整平机前面,连上挂浆机就行。”

        訾文海说:“这没问题,这个机器不让外人靠近,让我老家来的那些本家叔侄开。外人也进不来,十几条狼狗看着门呢”

        马子雄点点头:“再就是价格。现在花布的价格已经很低,利润已经很小,大家的成本也差不多,但是,我们要硬把成本拉下来。”

        訾文海问:“怎么往下拉”

        马子雄说:“我有办法。现在上海的纺织厂日子都不好过,竞争也十分激烈,甚至快把日本布顶出中国了。这样,我们招标,上海布也好,日本布也好,谁的价格最低,我们就用谁的。我们今天定好之后,我就开始起草编制标书,然后回上海登报。到时候我们就在上海招标,到时候现场的竞争将空前激烈。我们以一万件为单位招标,这一万件,我们厂顶多用三个月。这次的获标者,就是我们以后的供应商,就按这个价格给我们供货。他们为了得到这个用户,会拼命地相互压价。我们再请上路德维拍卖行,让所有的竞标者交上保证金,到时候如果不能按招标价格如期交货,保证金归我们所有。我想,保证金的数目暂定十万。董事长,你看着,日本大件布,不超过七十五元,本埠小件布,不超过六十元。这样的价格陈六子能拿得到吗”

        訾文海绕过桌子,过来握着马子雄的手用力摇:“马经理,太好了,太好了。用不了几年,我们就是山东最大的印染厂。这全靠阁下呀”

        马子雄说:“没什么,我就是要干个样子给那些人看看,特别是过去昌盛的那些股东。我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訾文海靠着马经理坐下来:“没问题,我全力支持你。”

        马子雄说:“我会努力的。咱们今天只是谈的大方面,至于怎么卖布,那都是小事情,我有办法的。”

        訾文海说:“好好”

        马子雄说:“事不宜迟,我请董事会抓紧讨论决定。如果定下来,我就回上海发布招标消息。我们这边也要准备资金,到时候也要放到拍卖行里,如果我们不能履约,人家也是要扣我们保证金的。”

        訾文海说:“我是律师,这我懂。资金先准备八十万可以吗”

        马子雄说:“用不了那么多,七十万就够。日本大件布我想把它打压在七十以下,我就敢说这样的话”

        高名钧说:“好,我回到行里之后,马上招开董事会,把咱们的讨论结果通报一下就行了。”

        马子雄说:“好,现在是十一月初,定在十二月八号可以吗因为再晚了,我们就赶不上过年这个旺季,那我们的经营是会受影响的。我们就定下上海交货,当场成交,三日内交货。我们早一点把广告登出来,我回上海后,先让把标书定向投送各个纺织厂,各个日本商社,广告也同时刊出,也好让投标方准备货源。甚至日本货还要往这边运。我们要给人家留出充足的空间,这样,才显得我们通情理。”

        訾文海说:“好好好好一切听马经理的安排。陈六子,你不是能嘛,还有比你能的”

        马子雄说:“董事长,以后不要再提那个什么陈六子了,他那样的人物早过时了。我们现在是在山东小干,等我们立住脚之后,咱们大家一起去上海滩闯天下。”

        訾文海用拳砸响自己的手掌,断喝:“好,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度。有德,你以后要多向马经理学。”

        訾有德诡谲地笑着说:“陈六子还有赵东初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又要大难临头了呢哈哈”

        林老爷那作品挂在了寿亭的办公室里,他越看越高兴。东俊东初还有家驹坐在那里,商量对付模范染厂的办法。

        家驹拿着林祥荣的信说:“按祥荣这一说,这个姓马的不是等闲之辈呀”

        东初也说:“要不是有两下子,訾家是什么人能给他二成的份子”

        寿亭看着墙上的字,不住地笑:“一炮巡河,三言御倭。行,这几个字我也认识了又多认了八个字。家驹,这右边是巡河炮那一句,这一点问题没有,那一我认识。我没说错吧”

        东俊说:“行了,以后就在这里挂着了,先别看了,先说说咱下一步怎么迎敌吧”

        寿亭把目光收回来:“有我这一炮巡河你们还怕什么姓马的姓驴的也得让他趴下”

        家驹问:“六哥,祥荣在信上说的这成品挂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挂不上,姓马的就能挂上”

        寿亭点着土烟,依然看着那“一炮巡河”:“这封信,我听来听去,就听出这点事儿来”他回过头来,“什么挂浆挂什么浆光绪年间的工艺了。”

        东俊说:“我也挂过,是不好挂。”

        寿亭说:“东俊哥,你知道我在周村是怎么让那些染坊趴下的吗就是靠的挂浆。回头我把柱子叫来,那是我挂浆的大弟子,模范染厂马经理挂浆的老祖宗”

        家驹东初都笑。

        东俊问:“你说说,怎么挂”

        寿亭说:“东俊哥,你也好意思问。干咱这一行,讲的就是浆里来,水里去。怎么才用了几天机器,就把挂浆忘了中午你请饭”

        东俊说:“快别看了,你再看我给你摘下来拿走。快说说,我说的是机器挂浆。”

        寿亭说:“我先说说你是怎么挂的。你是印好了布,拉宽整平全完了,这才挂浆,那浆在布上面浮着,老百姓一眼就看出来。你还挂不匀,是不是”

        东俊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寿亭一笑:“这你得问家驹。德国印花机都带着挂浆机,我嫌乱,让我给撤了。挂浆机说明书上就是这样写的。”

        家驹也笑了。

        东俊问:“你说怎么挂”

        寿亭问:“挂双浆还是挂单浆你是不是想让布摸起来厚点儿”

        东初说:“六哥,你快说吧,这就把我哥急死了”

        寿亭说:“中午这饭你是请定了听着,印染完了之后,干布下浆,洇透了,再上甩干机,然后拉宽整平,这是单浆。你得答应晚上饭你也请,我才说挂双浆呢”

        东俊抬手佯装打他,寿亭吓得缩头:“我说,我说。想让布再厚点儿,把挂浆机改一下,把两个滚筒调低了,滚筒下部蘸着浆转,布在整平之前先从挂浆机上过去,接着趁热整平,这布就厚了。东俊哥,我拆下来的那俩废物就在厂西头放着,你走的时候,正好,你兄弟俩一人扛一个。”

        东俊笑起来:“你是真有一套呀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对,这很简单,就是没想到。晚上饭我也请了”

        寿亭说:“姓马的蒙訾文海那样的外行当然行,让他跑到这里试试还二成份子就是挂浆呀一件布里多上一块钱老百姓买回布去一下水,黏黏糊糊的,人家不骂咱吗就这点本事,还跑到济南府吓唬我我用我的巡河炮一炮就结果了他”

        大家都笑起来。

        林氏企业开完了董事会,大家纷纷过来给林老爷道别,林老爷也和大家打招呼。最后,会议室里就剩下他爷儿俩,林老爷坐下,林祥荣也坐下了。

        老爷说:“祥荣,寿亭收到你的信,好像不把马子雄放在眼里。不能刚刚胜了滕井,就高兴过了头。前天他给我来了电报,也是八个字,说绳索钢叉,专绊快马。这马子雄可不能小看呀”

        林祥荣说:“是,东初也给我来了封信,我看也有点轻视马子雄。爸爸,这模范染厂背后是个银行,不能小看他的实力。

        走,到我办公室,你看看,他想在上海招标买布呢”

        林老爷一惊:“噢要是那样,纺织行的水分就全给挤干了,大家的生意还怎么做这个马子雄,曾经在上海练过这一手。他找一个人,专往低里喊,你低他跟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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