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_背叛(都市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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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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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是独生女,人家要招上门女婿。万一我在公司不能干了,我和女朋友打算开一个小餐馆如果大哥能帮我一下,我留在北京就有可能。现在我们正在攒钱,她父母也答应给一点。”

        夏英杰说:“一坤会尊重你的意见,也希望你能稳定下来你什么时候用钱用多少早点给一坤打招呼,让他有个准备总之,你有困难随时就提出来,不要问在心里。”

        小马说:“我现在都挺好的,也不想给大哥添麻烦,我是怕万一遇上迈不过去的坎。有夏姐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夏英杰问:“你为什么离开时装队了”

        “自尊心受不了。”小马说,“一个男人油头粉面地站在台上,和女人一样扭腰调屁股,简直像个男妓。我当司机凭力气吃饭,站在人堆儿里总是条汉子。”

        “是工作就总得有人去干嘛。”夏英杰不禁失笑,又问,“今天怎么不把女朋友带来”

        “她还不够级别。”小马得意洋洋地说,“夏姐现在是什么人能随便就见吗我故意留一手,给她制造点神秘感,让她感觉我比她高一个档次,这样才保险。那天她买了一本书,我一下子就从照片上认出了你。我故意不在乎地说,那是我姐写的。开始她不信,后来你猜怎么样把她给震了。”

        小马说着,从黑皮包里拿出四本沉默的人放在桌上,接着说:

        “这些书有她一本,还有三本是她女朋友的,你给签上字,我露脸了,她也有面子了,我得证明给她看,要不然我成什么人了没准儿她会跟我吹了。”

        “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有。”小马说,“我大哥是了不起的人,我夏姐是名人,那能一样吗”

        夏英杰笑了,取出钢笔,一边往书上签字一边说:“什么时候打算结婚了,早点告诉你大哥,我们都来北京,得当个大事给你操办。”

        小马更高兴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夏英杰自作主张,改变了去玉南油田探望父母的原定计划,带着宋一坤交给她的两千美元从北京直抵山东,她要去大山深处探望宋一坤的姐姐。这决不是她突发奇想,而是去北京开会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她知道,自己出国的日子已经不会太久了。当邓文英如期归还了十五万元借款之后,一百二十万元的人民币被兑换成美元汇往罗马,这比原定数目要多。叶红军派专人来海口取走两本护照带进意大利,无论通过什么手段和什么代价,拿到入境签证都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出于大局和长远的考虑,宋一坤把能够汇出的资金尽数汇出了,只在国内留了五万元现金,扣除他的一万元生活基金和她的出国路费,可供机动支配的钱非常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宋一坤拿出两千美元让她探家,她是不会坦然接受的,宋一坤只有姐姐一个亲人,而且两年多没给家里写信了。她觉得,出国之前去山东看望宋姐比回玉南油田更有必要,也更有意义。

        夏英杰下了火车换乘长途汽车,六个小时后来到一座县城,这时天已经快黑了。县城不大,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条主要街道,几乎看不到像样的建筑,所有的店铺都小而破旧,人们的衣着介于土洋之间,似乎普遍缺少某种精神。这里到处可以感到乡村气息,到处可以感到贫困、落后,往往汽车一过,马路上扬起的尘土便使人什么也看不到了。

        走出破旧不堪的汽车站,早有几辆人力车迎上来抢生意。夏英杰需要向导,便坐上其中的一辆车,一名壮汉拉着她朝指定地点奔去。

        在县中学附近的一座普通民宅前,夏英杰被告知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她付过车费,站在原地将房子打量了一会儿,上前敲门。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拉开门问:“你找谁”

        “请问,这是宋宝英老师的家吗”更英杰客气地问。天气太冷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宋宝英就是宋一坤的姐姐。

        男人上下打量着这位衣着不俗的女人,答道:“她不在家。你是谁”

        “我叫夏英杰,是宋一坤的未婚妻。”

        男人的眼睛立刻警觉起来,他停了片刻,话中有话地问道:

        “一坤还没结婚吗”

        “结过,又离了。”夏英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离婚证书递给男人。

        “哦,是这样。”男人看过证书之后放松了,自言自语地说,“我记得他妻子叫邓文英嘛,就是没见过,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呢。”

        夏英杰又累又饿,冻得嘴唇都紫了,说:“我能进屋再谈吗”

        男人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快请进。刚才我是被你搞糊涂了。”

        这是一座砖瓦结构的老式平房,有三间屋子,厨房是门口搭的一个简易棚。房子里几乎看不见一件像样的家俱,全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屋里生着火炉,一进门便闻见一股煤烟味。整个房子因长年失修显得过于破旧了,却仍不乏浓厚的文化气息,书籍、报刊和教材随处可见。

        夏英杰从墙上的结婚照片可以看出,眼前这个人便是姐夫了。坐在饭桌旁端着碗的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用问就知道是外甥女。小姑娘眉清目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客人。

        姐夫对小姑娘说:“小芳,这是你舅妈,快去打盆热水让你舅妈擦把脸。”

        小芳站起来礼貌地叫了一声“舅妈”,就转身出去打热水了。

        姐夫接过夏英杰的大衣和皮包,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夏英杰将手放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又洗了脸,身上觉得暧和了许多。她见小芳要收拾饭桌,说:“别收哇,一起吃嘛。”

        姐夫说:“哪能让你吃这个呢呆会儿我去街上买几个菜去,给你蒸米饭吃。”

        “我吃这个就很好。”夏英杰说着便坐到饭桌旁,伸手拿起一个馍咬了一口。桌上摆着一盘炒青菜和一小碟咸菜,碗里是小米稀饭。

        姐夫是中学教师,不擅应酬,嘴里只不停地说:“这怎么行呢这怎么行呢”

        夏英杰的随和大方缓解了大家的陌生感,姐夫问:

        “你是从上海来的吧一坤怎么没一起来呢”

        夏英杰说:“一坤离开上海一年多了,我们一直住在海口,我是趁着到北京开会的机会来的,一坤不知道。这次可能得罪他了,他两年多没给家里写信,是想干成点事业对家里有个交待。”

        姐夫点点头,然后又说,“你先住下,你姐不在家,家里也太乱,呆会儿我和小芳送你去县委招待所,那里条件说不上高级,但是干净,也有暖气。明天我去山里把你姐接回来,你来一趟不容易,多住几天,和你姐说说话儿。”

        “不用麻烦。”夏英杰说,“我这次来,就是想专门去山里看看大姐,看看山里的学校和大姐的工作。”

        “那可不行。”姐夫忙说,“县里的汽车只通到山下,上山到学校还有二十多里的山路呢。”

        “我一定得去,只要有向导就行。”夏英杰说,“大姐能走,我年轻身体好更能走,还能看看山里的风景。”

        “这样的话,”姐夫放下碗筷沉吟了一下,说,“我有个远房亲戚是跑运输的,开一辆农用三轮车,人也可靠,可以让他跑一趟,既能当向导还能保证你的安全,你也能节省点体力。只是山路不好走,一般没人愿意去,收费要高一些,来回八十多里路,得一百元吧。另外,车上颠得很。”

        “行,就这么定了。”夏英杰说。

        “要去就早点走。”姐夫说:“我今天晚上联系好,明早六点你们就动身,天黑前赶回来。”

        夏英杰从身上取出两千美元放在饭桌上说:“我这次来什么都没带,这两千美元你们收下,可以到县人民银行兑换成人民币,贴补一下生活。一坤说大姐把家里的积蓄全都用在办学上了,这钱最好先别告诉她,给孩子添几件衣服,置点家俱,总之一定要用在家里。”

        两千美元等于一万六千多元人民币,姐夫算得出这笔账,他说什么也不肯收。

        “别争了。”夏英杰说,“一坤的心思我知道,他一直惦记着这个家,他考虑的是长远问题,所以这点钱我都拿不出手,只能表示一点我个人的心情。”

        姐夫无奈,只好说:“那就先放这儿吧,怎么处理以后由你大姐决定,我可以把你的意思转告她。”

        夏英杰问:“姐夫,当初大姐辞了工作用家里的钱去山里办学,又不能照顾家,周围的人都怎么看待这件事你自己抱什么态度”

        “现在的人都抓钱,闲话总是难免的。”姐夫平静地说,“我个人倒没什么,自己本身就是教师。我了解宝英的身世,很少有人像她那样对山里的孩子渴望上学体会得那样深刻。”

        夏英杰又问:“如果当时一坤没往家里寄那笔钱,大姐还会离开县城吗”

        “我想不会了,至少她没这个能力。”

        夏英杰点点头,说:“我想,这正是一坤保持沉默的原因,他考虑最多的还是大姐,是这个家。他说过,大姐的事情不是几万元钱就可以解决的,这里指的可能更多的是大姐和姐夫的晚年生活。”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饭后,更英杰喝了一会儿茶水,便由姐夫和小芳陪着去县委招待所登记住宿。

        夏英杰在这个县城最高规格的旅馆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一辆农用机动三轮车停在招待所门口的路边,姐夫和司机在楼下等候,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朴实壮汉。夏英杰穿着大衣坐进车里,姐夫又递给她一顶大棉帽子,然后三轮车拉着她便向山里进发了。

        车箱是露天的,呼啸而来的寒风钻透棉衣冻得人无处躲藏。

        从县城到山下的路比较平坦,上山后便全不一样了,车箱像一个大簸箕,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剧烈地颠簸,直颠得夏英杰东倒西歪,下跌上跳,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那滋味真让人一辈了都忘不掉。而更可怕的是山路的险峻,往往一边是峭壁,另一边是山谷,既有大山压顶之惊,又有一落千丈之险,时时让人冒冷汗。

        这种时刻,多美的山色也无心暇顾了。

        二十多里的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达了目的地马坊村。这就是宋一坤出生的地方,也是宋宝英创办小学的地方。

        夏英杰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马坊村坐落在一面较为平坦的山坡上,四周又被群山峻岭围绕,村里分散地居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农家宅院屋顶多是茅草,土墙下面露着石基。农田的分布十分散乱,形状各异。这里没有电灯电线,使听惯了机械噪音的城里人会感到一种质朴的宁静。

        走近小学校,渐渐可以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了。学校建在村头,五排石瓦房被四面土墙围起,校门是木制的,门旁挂着一块木板,上写“马坊村小学”。

        这么小的学校,这么简陋的设施,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是无法想象的。夏英杰一踏上校园的土地就感到了一种沉重的震撼,一股敬意油然升直。尽管这些建筑似乎不足以用“建筑”一词来形容,但它出自一个普通女性的肩头,出现在这个贫穷到被人遗忘的山村里,它所包含的爱心、勇气和牺牲精神可想而知。从这个意义上说,即使用“伟大”一词也决不过分。

        夏英杰根据牌子所示走进校长办公室,确切地说只是单人宿舍多了一张办公桌。屋里没有人,只有桌上的教材、课本和角落里的一些简单生活用品。她从办公室走到一间课堂,用眼神招呼一位正在给学生上课的年轻女教师。

        女教师出来问:“你找谁”

        “我找宋宝英。”

        “她正在上课。”女教师说,“请你在校长室等一会儿。”

        跟在夏英杰身旁的司机见状便说,他去村里的亲戚家串门,顺便看看能不能找点顺路的生意,并约定下午五点来学校接她。

        校长室里没有任何取暖设施,给人最大的感受是一个“冷”字。夏英杰不可理解,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教学。即使是铁人又能坚持多久呢中国解放几十年了,何以还存在这种现象呢

        九点钟,校园内响起了一阵金属敲击的声音,下课了。学生们一窝蜂地从几个教室涌出来,在校园里玩耍,大约有六七十人。孩子们天真欢快的笑声给寂静的大山注人了活力。

        一位年近四十的妇女拿着教材走来,她面容端庄,目光慈祥,脸上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出宋一坤的影子,清瘦的身材穿着厚厚的棉衣显得不太合体,齐耳的短发里过早地出现了几缕银丝。这就是校长宋宝英,让人看上一眼就感到文雅和亲切。

        “你找我”宋宝英问。

        “我是一坤的未婚妻。”夏英杰自我介绍,又得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番。

        “是这样。”宋宝英明白了,她将夏英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疼地说:

        “从海南绕到这儿,这冰天雪地的,真难为你了。走,我带你去伙房暖暖身子。”

        伙房紧挨着教师宿舍,有十几平方米,靠墙垒着一个大炉灶,上有一口大铁锅,烧的是干柴,旁边有两口大水缸,有几袋粮食,宋宝英点燃炉灶,往锅里倒进水。

        “用这种方式取暖吗”夏英杰问。

        “让你取暖是捎带的。”宋宝英说,“天太冷,给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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