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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六神无主
良久之后,心绪略微平复的姨妈,猛然意识到下午还有她的语文课,这才焉头搭脑、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
整个下午,她都显得心不在焉,六神无主。同事燕老师几次跟她搭话,她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气若游丝地回应个片言只语的。
临近放学的时候,燕老师打趣地调侃她说:“蒋老师,你今天下午你的三魂七魄莫名的游走了一半哦。”姨妈也只是无精打采地回道:“没事,别瞎操心。”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姨妈回到家一头栽进卧房里,许久都没有出来。人性尽失的她,又要煞费心机的来盘算一下林雪和妹妹舒媛的生活,日后该怎么安排才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幸福”。
她觉得很有必要召开一次紧急家庭会议,宣布一下王定陆的重大变故。
看看时间,估计一家人应该都到齐了,姨妈从卧室转移到客厅,扯着嗓子高喊:“所有人都出来!”这喊声似乎是要把她整个下午的积怨与郁闷通通释放出来。
在厨房的王平川以及在各自房间里写作业的云祥和林雪,像接收到地震警报一样,纷纷从不同的方位飞窜至客厅。
姨妈审讯犯人似的目光,打量一番每一个人。“都坐下吧。”她说。
“妈,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十万火急啊?”云祥极为不悦的问。
姨妈不屑一顾的扫视他一眼,语气庄重严厉地说:“比十万火急还严重呢!王定陆住院了,据说病情挺严重的!”
“怎么会这样?”王平川闻言不禁大吃一惊,痛心疾首地说:“那我们还在家呆着干嘛?赶紧到医院看看去。定陆可不能有事呀!”
“他当然不能有事啦!我们小雪和舒媛还要指着他来养活呢。”姨妈附和道。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会去考虑这些?!”王平川显然很气愤。“定陆可是个难得的好人,你说这话还有点人性吗?”
“王平川!你是圣人,你是君子行了吧?要不是考虑到会影响我们小雪和舒媛的生活,他王定陆跟我们又不沾亲带故的,他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妈,说得好!王叔叔跟我们并不沾亲带故,人家提出要负责小雪和小姨的生活,你干嘛厚颜无耻地接受呢?”云祥愤愤不平地反驳道。“我看你这颗心早已是心驻心魔,藏污纳垢了,除了唯利是图、见利忘义之外,还装着别的吗?”
“我是为了我自己吗?”姨妈高声咆哮着:“瞧瞧这一大家子人,未成年的我要照顾,半死不活的我要操心······。”
“但凡有点人性,也不会讲出这样的话。”王平川打断她的话,甩手进了厨房。如果说以前对她是海纳百川的包容和忍让,那么现在这些包容与忍让,正在同姨妈人性的日渐泯灭以及不断膨胀的欲望成反比的趋势而一点点退去。
而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林雪,闻言更如晴天霹雳,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一点也不亚于父亲离世的时候。
王叔叔对她父亲般的慈爱和关怀,一直是父亲去世之后令她聊以慰藉的精神寄托。她爱她敬爱的王叔叔,如同爱她的父亲一样。难道如今连这点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对父爱的渴望与依恋,也要被无情地剥夺了吗?她在心中不停地默念:愿慈父般的王叔叔化险为夷,一切安好!
王平川不到十分钟就从厨房出来,急切地催促道:“快点过来吃饭啦。”
姨妈懒洋洋的朝餐桌扫视一眼,说:“哪儿有什么可吃的呀?”
王平川道:“今晚简单凑合一下,饭后我要带小雪去医院看看定陆去。”
“这样也好,省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姨妈说。“可你怎么知道他住哪家医院呀?”
“我有定陆电话号码,不愁找不到他住哪儿。”
林雪的心其实早就飞到医院去了,只是她一直不动声色。她那个往日对她言语温和、慈眉善目,温润如玉的亲亲姨妈,如今却是性情大变,反复无常,动辄咆哮如雷。让她不得不在言行举止上动心静容、退避三舍。
此时王平川的提议,正合林雪心意,她巴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王叔叔身边去,像亲生女儿一样日夜陪伴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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