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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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是想找点共同语言,觉得你也受过新式教育,不会差到哪里去。万万没想到你这样。女人最有利的武器是温柔,不是尖酸刻薄。我现在才知道,外国人的话根本没谱儿,还是中国人看中国人看得准,女子无才便是德,一点不错”
二太太一撇嘴:“哼,还留学生呢,满脑子旧思想。”这时,她的样子是让家驹生气的那种天真。家驹已经对她感到束手无策,于是也不再从口头上震慑。他慢慢地站起来,看着二太太,二太太侧身不看他。两道目光射在二太太的耳根处,这不起什么作用耳朵无法解码眼睛的内容。他越看越气,拽把桌布一掀:“去你妈的新思想”碗盘飞起,二太太惊起。
家驹抓过礼帽,大模大样地往头上一扣,四平八稳地走出去。
二太太目送着他,呆立,然后如新式话剧中女主人公伤心的姿态,趴在餐桌上哭起来。
寿亭在他的办公室里,坐在那把太师椅上,雄视着屋里的人物。
家驹坐在办公桌右侧的椅子上。他没有办公室,这把椅子就是他办公的地方。他抽着烟,把烟灰弹在寿亭的烟缸里。
账房的吴先生站在寿亭桌前,这就算开会。吴先生比他俩大几岁,有三十岁的样子,蓝布长大褂,个子也不高,头发渐已凋谢,看上去精明老练又老实。他躬着身,拿着账本,要向寿亭汇报工作。
寿亭坐在太师椅上抽土烟。那把椅子是纯粹的中国式样,但他面前的办公桌却是西式的,还是漆得最时髦的“蜡格漆”英国产,细腻油亮。这两件办公家具显得十分对立,像是当下一战中的国际形势。他这办公桌上没什么文具,只有一个印台和一个手摇电话。再就是家驹从西洋带回的搪瓷缸子,这是他送给寿亭的礼物,寿亭十分爱惜。
家驹的对面是一个长条连椅,客人来了就坐在上面。
吴先生端着账本,面有困惑:“掌柜的,咱染得不少,可卖得不多。出货还是不快。我看咱的机器得停停了。”说完,下意识地向后挪两小步。
寿亭点点头,端过西洋搪瓷缸子大口喝水,然后看着窗外,定睛不动。
家驹又拿出一支烟,多此一举地把烟装在烟嘴里,拿着不点。他试着说:“六哥,咱做点广告吧,我写了个稿子,念念你听听”
寿亭还是向外看:“念吧。”他揉揉眼,并不看家驹。
家驹把烟横搁在桌上,清清嗓子:“青岛大华染厂的飞虎牌染色布,不掉色,不缩水,红布似那关云长,黑布似那黑张飞”
寿亭抬手打断:“停停停关张赵云都是些不沾边的事儿。哪跟哪儿你这是见了丈母娘叫大嫂子根本不着调。”
家驹的才华受到否定,拿着稿子有点傻,嘴也半张着。
吴先生想乐又不敢,把头低着,下意识地倒退一点。
寿亭猛地站起,转到屋中空场上,抽着烟在屋里来回走。吴先生退向一边,让出场地,目光跟着寿亭的运动路线来往。
寿亭运动了一阵,站到了家驹面前,家驹忽地站起来,身子向后一缩:“六哥。”
寿亭气笑了:“我又不揍你,你往后退什么家驹,咱现在的货,多是让乡下的小布贩子弄了去。这些人批量小,给的价钱还低,这不是正道,绝对不是正道。这是我在周村时用的办法,不行,得改。这是青岛,有海有船,过了海就是东三省。我过去的法儿在这里不灵供飨灶王爷和供飨玉皇大帝不能是一个供飨法儿。我七八天睡不着了,也出去转了四五天,得想法儿。再这样下去别说挣钱,不赔就不错。”说完又开始转。
家驹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六哥”
寿亭咳了一阵,看了一眼手里的半截烟,扔向门后:“我琢磨了好几天了,咱要是想干大,就得让商家有利可图。一是要抓住外埠的大买家,另一个,就是要让青岛这十八家布铺都卖咱这飞虎牌。”他又去桌上摸烟,一看扔在那里的半截烟还在燃烧,又过去捡起来,继续抽。吴先生看了也笑。
家驹把烟点上,看着烟嘴上的图画说:“谈何容易。孙明祖在这里经营多年,那些客商都是他的老主顾,怕是一下子拉不过来。”
寿亭猛然一变脸,声音也很高昂:“他娘的,洋学生那么难对付,你都能弄回家去,就勾不来一个客商”
家驹自知刚才的话太重,忙赔着笑脸,表情也尴尬:“六哥,这不是一码事。”
寿亭冷冷一笑:“什么不是一码事男的女的都是为了钱。你要是没钱,二太太跟你”
吴先生一看形势不妙,拿着账本想撤。寿亭喊住他:“老吴,别走”
老吴原地转回身:“掌柜的。”
寿亭招手让他近前:“你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我嗓门儿高,不是冲你,也不是冲东家,我是着急。咱还有事要商量。”他转向家驹,“我说,家驹,你换个地方住吧”
家驹拿着烟停在那儿,纳闷地看着寿亭。
寿亭接着说:“二太太跟了你,本想着是享福,你呢,是想找他娘的什么共同语言结果,她福也没享上,你那共同语言也没找着。你俩是公鹁鸽碰上了母斑鸠,远看模样差不多,实际上不是一类。这样,你换个地方住,去住渤海大酒店。带着二太太。费用算柜上的。看着海,谈着情,她享福,你也再找找你要的东西,兴许能弄出个四五六来。”寿亭说完笑了。
家驹不解:“六哥,你这是”
寿亭一扬手:“我没说你犯什么错,不是把你轰出去,是让你去办大事。我让王长更盯了十来天了,孙明祖的客商一共有两路,东北来的那一路下了船就住渤海大酒店,坐火车来的那一路住李仓客栈这一路不用你管,你就在渤海大酒店盯着,只要见是来趸布的,二话不说,见面请客。把你那中文洋文都有的片子往上一递,那些人就得傻眼。然后就往咱厂里拉。你是留学生,有派头,能唬住人,又是专学染织的,这在青岛也是独一份儿。咱现在的布和孙明祖的价钱一样,他和咱有协议,不能降价。但是咱刚开始干,咱要是规规矩矩的,永远干不过孙明祖。咱怎么办呢好,咱暗地里拉拢那些客商,一匹布里多给他五尺,不信他们不动心。”
家驹感到疑惑:“六哥,这行吗”
寿亭烦了:“怎么不行沈阳也有染厂,他为什么坐着船,舍着命到青岛来还不是图便宜咱的布为什么比沈阳便宜还不是钻空子洋人收税收不着,北洋政府又不敢跑到洋人的地盘上来收税。大家都是图钱,还什么孙明祖的老主顾咱给他的利大,他就是咱的老主顾。咱是干的时间短,不如孙明祖那栈桥牌有名,可咱染的那布生生高出他一头来。两家的布放在一块儿,他就是关公后边那周仓根本不是一道局。你看看孙明祖染的那布,黑不溜秋的,什么玩意儿家驹,你放开了请,请上三桌拉一个主顾来,就是头功。请客你比我内行。只要你能和那些人吃上饭,剩下的事我来办。”
家驹点头:“你这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老吴跟着点头。
寿亭开始给老吴下命令:“你去渤海大酒店定房,先定半年。那些客商都常来,账房都认识他们。你让他见了趸布的,立刻上楼告诉东家。家驹,你就在房间等着,陪着二太太谈恋爱。请客吃饭办大事。你告诉渤海那掌柜的,挣了钱,也有他的份儿。现在这人哪,都得给他弄个猴儿牵着,他要是得不着便宜,帮你干事休想”
老吴问:“我这就去”
“咱订他半年的房,还给他还价吗”
“还价吗照着脚后跟上还。一码儿是一码儿。”
老吴告退。
家驹站起来,为难地说:“六哥,你在染槽子边上跑来跳去的,我坐在酒店里看风景,我心里不是滋味儿。”
寿亭一瞪眼:“我在染槽子上闹腾,是为了咱这买卖;你在酒店喝酒捞肉,也是为了咱这买卖。把客商拉来,就是头功一件。回去收拾东西,也让二太太高兴高兴。”
家驹愤愤地说:“我刚从家里撒了疯出来,把台桌都〓了。我要是这回去,她别以为我怕了她。”
寿亭点根烟:“家驹呀,咱也不是外人,你是我兄弟。你家大太太我也见过,别看是小脚,领到哪里也不寒碜。你完完全全可以领到青岛来,既有疼,又有爱,该有多好。你就是不听我的,非得发丧弄上套和尚道士添一份子乱。兄弟,本事大不如不摊上,摊上了就将就着吧”说着拍拍家驹的肩。
家驹想起翡翠来,面有愧色,继而说:“六哥,这半年房钱也是不少。”
寿亭宽慰他:“家驹,我没上过学,也不认字儿,就是知道点事儿,也是你天天给我念报纸念来的。可咱是买卖人,这干买卖有些钱可以省下,有些钱就是要花了。你省下了盐,就能酸了酱。咱花的是小钱,挣回来的是大钱。别想钱的事,回去收拾吧。领上老二奔渤海,也让她高兴高兴。”
家驹乐了:“六哥,给她起的这个名好,以后我就叫她老二。”
寿亭叹口气:“唉,老二就老二吧。兄弟,别再弄出老三来呀”
元亨染厂,孙明祖坐在沙发上听账房汇报销售情况。他满意地点头。
明祖有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人虽不胖,但脸上肉多。中式打扮,绸子对襟夹袄上还挂着怀表。头发很亮,向后梳着,上唇有短胡子,浓密整齐。他掏出手绢来,包住鼻子弄了两下:
“嗯,很好,很好,就照这样干。我看陈六子撑不到年底。要不是青岛税少,他早滚蛋了。”他站起来跑到纸篓那里吐了口痰,擦过嘴说,“都说这陈六子有两下子,我也没看出他那两下子在什么地方。开工的时候也不短了,还是和乡下那些小贩子打交道,不用说往外埠发货了,本埠的布铺都不愿意卖他那烂货。”
账房刘先生极瘦,脖子挺长:“说陈六子厉害,那是赵东俊吓唬你。现在他的布全下了乡,根本赚不到钱。前天我到布铺里走了一圈,根本看不见他那飞虎牌。”
这时,一个摩登女人进来了。她有二十三四岁,身着米色制服裤,紫红夹克衫,烫发披肩,高大性感。刘先生冲那女子躬躬身,笑笑:“贾小姐来了。”说着自动退出,顺手把门带上。
孙明祖捻灭烟站起来,张着手走过去:“思雅,我一看见你这打扮儿就冒火。”说着就搂她。
贾小姐也不挣扎,只是笑着说:“当心进来人。”
“这是咱的厂,进来人怕什么”
“要是你老婆进来呢”
“那正好,省得我说了,成亲。”说着就制造事端。
贾小姐虽然穿着新派,但仍不脱中国古典,半推半就含羞带笑,撩得那孙明祖欲火中烧
李仓客栈,光线阴暗。掌柜的正在闭着眼听戏,摇头晃脑,怡然自得。吕登标进来了。他慢慢地走到柜台前,举起拳头猛砸下去,惊得掌柜的应声而起:“保护费我交了。”登标哈哈大笑。掌柜的定睛一看,自己也笑了:“哟是吕把头,你没吓死我我还以为是何大庚的人来了呢。”
登标一笑:“何大庚,还他娘的何二庚呢”
掌柜的笑笑:“吕把头,有事儿”
吕登标从绸子夹袄中掏出烟来,递一支给他:“刚才差点吓死你,这马上就得乐死你。有趸布的吗”
“今天没有。你来接谁”
登标把肘枕在柜台上,抽着烟说:“谁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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