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_背叛(都市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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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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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如此恶劣,生意却这般红火,这让江薇大惑不解。她想:这要是在国内,怕是早就打得天昏地暗了。

        饭菜虽然美味可口,但是大盘大碗分量很足,她还是没能吃完。饭后,她向徐汉林提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很简单。”徐汉林笑笑,说,“英国社会特别讲礼仪,讲绅士风度,享受惯了彬彬有礼的时候,领教一下粗鲁的滋味也是一种人生体验。你看,很多人自己体验了还不够,还得成群结队地把家人和朋友叫来一起感觉。汉林饭店是恶名远扬,吃客也就专奔恶名而来了。再有,这里吃饭两英镑起价三英镑封顶,保你吃饱吃好,这个价走遍全城不会有第二家。”

        江薇顿悟,不能不为这种别出心裁的思路叫绝。中国人真是太精明了,开餐馆不仅做进了中国文化,而且做进了英国文化。

        “好了。”徐汉林说,“现在咱们谈正事。关于林萍的情况我给你们提供的资料都讲明白了,我对你只提一个要求,如果你要与那些人谈判,那时候你必须提前通知我。如果你出了麻烦,我无法向朋友交待。”

        “我明白。”江薇问,“那些人具体指什么人”

        “女神夜总会,在红灯区。”徐汉林说,“林萍一直在那家夜总会做舞女,她的工作卡就在那里。”

        “林萍来你这里吃过饭吗”江蔽问。

        “说不准。”徐汉林摇摇头,“我没见过她,见了也认不出来。据说她从不与华人来往,很少说话,这座城里知道她底细的人没几个。”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徐汉林笑着说,“有钱的人来吃感觉,没钱的人来吃实惠,英格兰人、苏格兰人、日尔曼人、大陆人、台湾人、香港人、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说句吹牛皮的话,只要是你存心想知道的事,华人圈子里就是有人偷偷放个屁我也能给你打听出来。”

        江薇开心地笑了起来。

        晚上八点多,徐汉林将江薇送回旅馆。分手时,他把一张名片交给她,并嘱咐:有事就按上面的号码打电话,晚上最好不要外出。

        徐汉林的名片上除了饭店经理的头衔之外,还有三个职称:

        曼彻斯特温州天主教会理事、侨商联合会理事、温州同乡会理事。江薇出国不久就知道了,谁加人社团组织越多,谁的头衔越大,那么他所捐出的款额也越高,干侨团讲的是自愿奉献,是为公益事业赔钱。而“理事”这个职称通常是只捐钱不管事,代表一种精神和威信。

        等徐汉林的汽车开走了,江蔽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上的牌子翻到“请勿打扰”的一面,关上门。

        洗去了一路风尘,她吹干头发,穿着宽松的睡衣,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将屋里的大灯关闭,站在窗前一边饮茶一边俯望曼彻斯特的美丽夜景。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在倒转,从罗马到海口,从海口回到北京,回到与夏英杰相处的那些日子,她意识到,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夏英杰,她们之间原本就是有区别的,时间越长,这种区别越明白,决不会因为一时一地的得失而改变。

        她为自己能有今天而庆幸、而满足,现在她只想重新认识夏英杰,从中受到一些启发。夏英杰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淡泊,却又时常在关键时刻表现出超人的远见、果敢,这里面肯定有一种本质上的、值得破译的东西。

        入睡前,她对明天见到林萍后应薇慎重使用的语言进行研究,她担心也许是很平常的一个词、一句话就会引起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四月七日早上,江薇把自己修饰了一番之后,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发了,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维兰特街十六号。

        不知是她的这句英语不够地道还是因为讲得太快,司机没有听明白,又问了一遍。江薇索性把英文字条递给他,司机这才懂了。汽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在一幢陈旧的公寓楼前停下,这座楼就是十六号。

        江薇付过车费,找到公寓管理员询问,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林萍的照片。管理员是位四十多岁的胖胖的英格兰妇女,她看过照片后告诉江薇:林萍住在九楼九0四号。

        江薇及时将地址记下来,这才上三楼,敲响九0四号房门。

        停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子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外套睡眼朦胧地打量来访者。她,就是林萍。

        “不认识啦”江薇友好地说,“想想,在海口机场。”

        “你司机”林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是我,夏英杰的朋友。”

        听到“夏英杰”三个字,林萍像突然遭到雷击一样呆住了,感到浑身的血液骤然冷却、凝固,感到头晕目眩、四肢乏力,脸色变得煞白,那惊恐的表情无异于听到了死刑判决的声音。

        她呆了一会儿,喃喃道:“天哪,这不是做梦吧”

        “是真的。”江薇说,“阿杰让我来看看你。”

        林萍惊魂未定,面色恍然地说:“进来吧。”

        见面的情景出乎江薇的意料,她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根本就不该来,也许这是一个错误。

        林萍的房间很小,家俱也很简单,但是干净、整齐,屋子里散发着化妆品的淡淡香味。写字桌上放着一台袖珍录音机,磁带都是学习英语的内容。江薇关上门,在房间的中央站着,因为没有可以坐的地方,惟一的一把椅子上放着林萍的衣服。由此可以看出,林萍的生活里似乎没有会客这项内容。

        林萍将衣服抱到床上,搬过椅子让江薇坐下。她神不守舍地穿衣服,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时候出国的公派的吗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江薇听得出,林萍的语气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心态,似乎期望着什么。江薇想:她是希望我因公出国,顺道来看看她,这种偶然性就决定了我对她了解很少,或者说根本不了解。那么,我该怎么解释呢我是受命来帮她而不是来骗她,即便现在需要撒谎,我对她背景了解很少,又能编造出什么可信的谎言呢江薇的脑子急转着,却转不出一个圆满的答案。

        “你怎么不说话”林萍问。

        江薇根据自己的判断,斟酌着说:“我以为我是受欢迎的人,所以我来了。如果我不受欢迎,我可以马上离开。”

        林萍穿好了衣服,说:“请把你的包给我。”

        江薇立刻明白了林萍的用心,故意气愤地说:“你没这个权利,你太过分了。天下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我有这个权利。”林萍走到门口说,“我有权知道你是谁,从哪来,找我干什么。如果你不想失风度,就把包给我。”

        江薇想:经过了这么一道程序,早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还掩饰什么再者,如果我就这样回去了,怎么向夏英杰解释呢江薇左右为难,只能顺其自然,她把挎包递给林萍。

        林萍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床上,她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看到了江薇的护照和名片,看到了徐汉林的名片,看到巴黎王光祖的名片。从一张字条上,她发现了杨小宁在巴黎的地址;从江薇的通讯录里,她发现了夏英杰在罗马的地址、电话。林萍清楚地记得,她给夏英杰信中的地址是女神夜总会一个女伴的地址,而江薇是根据字条上“维兰特街十六号”这个地址直接找来的。林萍把所有这些情况联系在一起,什么都明白了。

        从猝不及防的事件中恢复了理性之后,林萍的脸像冰冻了一样失去了任何表情,没有惊恐,没有哀伤。她的眼睛也呆了、直了,失去了任何光芒,只有泪水夺目而出,顺着脸颊默默地流淌。这种情景让人感到比放声痛哭更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江薇的心颤栗了,她从这可怕的静默中似乎窥视到了林萍的内心世界,她的悲苦、她的悔恨,她对再生的一线渴望。如果说江薇对林萍一向没有好感的话,那么,仅仅是这静默的一刻就足以把她所有的成见统统溶化掉,剩下的只有同情和怜惜。

        江薇的眼睛也潮湿了,她把一张纸巾放到林萍手里,说: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林萍一动没动,过了好一会儿她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擦眼泪一边漠然道:“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不想承认也不行,这是命,我就是躲到天边也总会有一天被人认出来。你明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江薇答道:“阿杰要改变你的处境。”

        “改变”林萍摇摇头,“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

        “阿杰的意思,付多少代价也要做。”

        “为我这样一个人,值吗”

        “当然值。”江薇说,“你是阿杰的朋友,你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

        林萍凄然一笑,这一笑倾尽了酸甜苦辣,倾尽了无奈、满足和万念俱灰,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可以体会。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她讲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阿杰,真够朋友。”

        从这句话开始,林萍逐渐地恢复了常态,脸上有了血色,眼睛有了光泽。她将倒在床上的钱物重新装进挎包里还给江薇,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太不礼貌了。”

        江薇则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警觉地说:“阿杰接到你的信后一直惦记着你,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如果你要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那就太对不起阿杰了。”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林萍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那么惨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有了机会,我怎么会死呢我可以向你发誓。”

        “真的”

        “真的。”林萍回答得很坚决、很平静。

        江微总算松了一口气。

        林萍问:“你还没吃饭吧”

        “没有。”江薇笑着说,“到了你这儿,当然得吃你的。”她刻意说得很轻松,想尽量缓解此刻并不轻松的气氛。

        “好吧,我请客。”林萍也轻松地说,“穷人请富人,就算我对你的道歉,真没想到你是老板呢。”

        真轻松也罢,假轻松也罢,毕竟有了仿佛轻松的气氛。

        江薇说:“你可别信名片,阿杰才是真正的老板,我只是替她管理公司,本质上我还是一个雇员。”

        林萍到卫生间洗漱之后,坐在床边化妆,问道:“阿杰不是一直在海口打字吗怎么一下子跑到意大利了真不敢相信。”

        江薇把夏英杰如何参加文稿竞价、如何去了罗马简要讲了一遍,又着重介绍了更英杰的近况。

        “天哪,变化这么大”林萍惊讶地感叹着,说,“我真傻,以前我还教她怎么做人呢,想想多可笑。”

        “我也没想到。”江薇说,“阿杰可不是简单的人,有头脑,又找了一个不简单的男人,那就更不简单了。”

        林萍问:“宋一坤为什么没出去”

        “不知道。”江薇说,“坤哥才是高人呢,看不透。”

        “你出国前在海口干什么”

        江薇说:“我和阿杰是北大的同学,我一直在海口当记者,眼看没有多大发展,就跟阿杰出国了。”

        林萍脸一红,说:“我还真以为你是司机呢。”

        江薇说:“那也没错,我真是司机。”

        江薇注意到,林萍已经能像熟人一样和她交谈了,这使她的心又放宽了一些,她想:这样下去很快就能进人正题。

        林萍化过妆,重新选了一身衣服,拿上手袋做好了出门的准备。江薇看了一眼床头上的电话,说:“应薇先给阿杰打个电话,听到你的声音她就放心了。”

        林萍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江薇拨通了夏英杰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于是,她拨通叶红军的号码,汇报这里的情况。

        叶红军在电话里告诉她:夏英杰昨天晚上回国了,与林萍的事情没有关系。林萍的事情照计划进行,需要多少钱通知一下,马上汇出。

        江薇放下电话笑着对林萍说:“看,多大的面子,需要多少钱给多少钱。阿杰回国肯定是想坤哥,耐不住了。”

        林萍感慨地说:“阿杰真幸福。”

        两个下楼去吃饭。

        她们步行走了几分钟,进了一家英式餐馆,餐厅里空空荡荡,生意十分冷淡,林萍选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向侍者要了牛奶、咖啡和点心,她也能讲一些简单的英语了。

        江薇说:“看样子,你经常来这儿吃饭,吃得惯吗”

        “习惯了,我怕到人多的地方。”林萍问,“你见到杨小宁了”

        “见到了。”江薇承认。

        林萍说:“你不薇去,去了也没用,白花钱。姓杨的根本不是人。”

        江薇说:“我在他父亲的墓碑前抽了他一嘴巴,好歹出了一口气。”

        林萍苦笑着说:“想不到阿杰这么能耐,手都伸到了巴黎,还伸到了曼彻斯特,连徐汉林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用上了。”

        “你认识徐汉林”江薇问。

        “汉林餐馆大名远扬,谁不知道”林萍说,“他们那些人在黑白两道都有路子,他们也经常利用蛇头和当地警察把亲戚朋友偷渡进来、买居留。如果没有徐汉林这样的人帮忙,你们不可能找到我,他肯定是从蛇头那里打听的消息。人家有钱有势,我什么都没有,不卖自己靠什么”

        “以后就好了。”江薇说,“阿杰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谈谈吗”

        “我这种人还能干什么呢”林萍说,“我和夜总会的合同再有八个月就到期了,也就是把债务还清了。以后我想续签两年,先挣点钱再说。”

        江薇不理解地问:“那是违法的合同,你还要续签”

        林萍说,“你太不了解黑社会了,他们可以做违法的事,但决不会让你找到一份违法的合同。再说,从泰国卖到英国,是我自己卖自己,是自愿的。”

        “为什么”江薇更加疑惑了。

        “因为我想活,而在曼谷只有死。”林萍说,“在曼彻斯特我只是个不注册的妓女,而在曼谷我还不如一头牲口,是我求着蛇头卖我的。这些,你永远不会理解的。”

        江薇不想再谈这些,怕林萍伤心,换了个话题问:“你的居留还有多久”

        “刚签的,一年。”林萍回答。

        江薇说:“你有英国居留就能进入意大利,事情就好办多了。我的任务就是与夜总会方面谈判你得到自由的条件,当然,包括他们给你办居留的代价。”

        林萍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去意大利”

        江薇怔了一下,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去意大利,我认为这是最明智的选择,重要的是先离开这个地方。”

        林萍意识到自己话有失言,但她不动声色地解释道:“你们都是文化人,搞的是文化公司,我去了能干什么呢”

        “不是我迷信,”江薇说,“只要跟阿杰在一起,总会有出路。”

        林萍说:“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就行。”

        江薇说:“你要做的就是尽快促成我和夜总会方面的谈判。出于安全的考虑,谈判时徐汉林也到场,也许还有其他侨领。你和夜总会本质上是债务关系,只要条件谈定,我想很快就能解决的。”

        林萍把剩下的半杯牛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唇说:“我看得出,你是喜欢办事干脆的人,你的工作肯定也很忙。我看这样吧,我现在马上和老板联系,你在旅馆等着,一有消息我马上给你打电话。我必须在上班之前给你们联系好,上班时间是不许谈私事的。”

        “你认为有困难吗”江薇问。

        “不困难。”林萍说,“他们需要我干的事情我都干了,已经没有特殊价值了。现在就剩下八个月的合同,给钱就能解除,但是多少钱我不敢说。”

        “那就决定了。”江薇说着,从挎包里拿出记事本扯下一张纸,写上地址、电话,并口述了一遍说,“我住在梅切列茨涅大街八十五号雷蒙旅馆,我等你的电话。”

        林萍说:“我知道那家旅馆。”

        江薇又问了林萍的电话号码,并且记了下来。

        两人象征性地吃了一顿早餐,走出餐馆,两个人站在路边拦截出租车。林萍显得格外平静,既没有自卑,也没有感激,好像生活在最平凡的世界里一个最平凡的女人。见一辆出租车远远驶来了,她伸出手向司机示意,之后忽然问江薇:“我给阿杰的信怎么让她起疑心了”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江薇说,“阿杰告诉我,你没有外语基础,不可能在英国而且是日本人开的商场里做售货员。”

        林萍点点头,自嘲地一笑,说:“傻瓜走到天边也是傻瓜,怎么装洋也得露出几根傻尾巴。”

        出租车开过来停下,江薇坐进去,从车窗对站着的林萍说:

        “把心放宽一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记住,我在旅馆里等你的电话。”

        “放心吧。”林萍微笑着向她挥手道别。

        汽车一阵风似地走远了,江薇回头望去已看不见林萍的身影,心里蓦然升起一缕惆怅。凭心说,见面的情景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友好,但实质性的事态进展也不如她想象的那样艰难,两者的反差使她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而仔细分析,又找不出可以成立的理由。

        回到旅馆,江薇不能离开电话,又无事可做,便拿出一本书来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想的全是书本以外的东西。

        或许是受了林萍的影响,她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变得灰暗起来,她从林萍的处境联想到自己,隐隐约约地萌发了一种危机感。

        离开海口三个多月了,出国的兴奋已经平息,她与苏卫国的万路达文化公司合作也开始有起色了,即将推出三本书,除了夏英杰的小说遥远的救世主之外,另外两本分别是意大利足球和华侨文学专集。这两本书能否盈利盈利多少很难预料。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照此下去要想维持公司的生存是不可能的,现在是坐吃山空。她不能不问自己,我的位置在哪里

        在这种坐吃山空的情况下,夏英杰还要给方子云出版四本诗集,还要解救林萍,现有的资金还能支撑多久这种朋友之间的帮忙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而最让江薇费解的是:无论宋一坤还是夏英杰,他们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江薇漫无边际地想着,思考那些看不透的人、看不透的事,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中午,林萍没有来电话。

        下午三点,江薇已经饿得难受了,还没有电话。

        随着时间的延续,江薇的不安心理一点点地增加,她已经往林萍的居所打过七次电话了,都没有人接,林萍在哪里在干什么江薇作着各种推测,而无论怎样推测林萍都没有理由不来电话。突然,一个曾经闪现过的预感再一次跃入了她的脑海,她猛地问自己:“林萍会不会寻短见”

        江薇立刻否定了这种猜测,理由有两个:一是林萍起过誓,她不会去死。二是正如林萍所说,如果她要寻死的话,早在色拉和曼谷就自杀了,不会等到今天,更不会在即将获得解救的时候。

        那么,为什么不来电话呢

        江薇越猜测心里越不安,于是决定再去维兰特街十六号,如果林萍不在,就直奔女神夜总会,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她。

        她急匆匆出了旅馆,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维兰特街。她的。c就像一片树叶,时而被风吹上天空,时而被风吹落深渊,怎么飘都没个着落。一路上她不住地在心里暗暗地祈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汽车刚拐进维兰特街,江薇一眼就望见十六号公寓楼下的人行道上围了一大群人,人群中有警察、医生和肩扛摄像机的记者。路边停着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警察在奋力驱散人群疏通道路,围观的中心不时间起灯光,显然是在拍照。

        “出事了。”这是江薇的第一个反应,她的心骤然抽紧了。等出租车停下后,她顾不上付车费,发疯一样冲下去,冲进围观的人群。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场面,会使她本能地想到九楼,想到林萍跳楼而下。她用英语大声喊叫着“躲开,躲开”,不顾一切地挤进去。她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血,满地是血,林萍仰面躺在被血染红的石板地上,从嘴里、头上流出的血已经变黑了,凝固了。她的脸上清晰地留着两道泪痕,眼睛睁着,似乎在向人间企盼着什么,风吹动着她散落一地的长发,她像一块被摔碎的玉石,凄惨而美丽。

        江薇像挨了一记问棍,天地黑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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